二叔

        二叔走了

        在二叔没走之前我一直不明白死亡是什么,这两个字在脑海中模模糊糊虚虚幻幻,仅仅停留在救护车的警报声中,就如同天上的星辰,飘忽在你的头顶,若隐若现!但在二叔死后从亲人的哭号,旁人的哀叹中我好像隐隐约约懂的什么,就像在行走在星辰下忽然抬头隐约的看到那一颗颗星星的方位和模样,对那浩瀚的星海认知不再是一片空白!

        二叔死的很突然,消息传来的很仓促,猝不及防,电话铃响的前一分钟我和爸妈还有说有笑,互相调侃。后一分钟偌大的屋子里只剩悲叹。爸爸眼眶渐红,目光变的呆滞。此时的我脑袋里一片空白,没意料到死亡这事在我身边发生的如此突然,双腿不自觉的抖动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想说想叫却只能张嘴发不出声音,这种感觉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在听到那个消息后这种感觉无意识的浮上心头然后遍布全身……

        二叔极憨厚,做事勤勤恳恳,甚至老实的有些木了……在他们那个村子里有事吱一声,他立马赶过去,做事从不偷懒,他干活从不需要别人监督,自己就会把事做好、做细!有人说他给别人做事做的比自己还好,这不是傻是什么?!而他对“傻”一类词语置之不理,除非把他逼急了,他才会涨红着脸闷闷的怼上一句:“我……我……我这么做对的起自己的良心,再说别人给你给了报酬你……你怎么能不好好干呢?!!”其实别人给他做事的报酬并不高,有时的报酬甚至只是三顿饭……时间久了也就没人骂他了毕竟怎么骂他他也还是这么“傻”而且自己也找他干过。

        我爸从穿纸尿布时就和二叔是好玩伴好基友,一直玩到夕阳落下,一直玩到纸尿布脱下,一直玩到各自长大,一直……一直……一直玩到二叔走了……

        我爸说二叔从小就特别老实,对人特别好。那时农村还处于一片经济萧条,农民生活贫困,所以那时农村小孩很小就要干活,为家里人减轻生活负担,在众多减轻负担负担的方式中有一种叫“换糖”农家人把自己家的粮食用古法熬制成糖,再背着自家的糖走街串巷,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闻着沁人心脾土香,沿着一条条黄土路一座座石板桥,挨家挨户的换糖。一斤糖三斤粮,农人背着很重的糖去又背着更重的粮来,在这来去之间那粮与糖下压的农人——多半是个少年。

        少年们佝偻着腰,一步一步走着脚下这条换糖路,也一点一点的承受苦不堪言的生活……

        二叔和爸属于少年们的一员,白天在教室憧憬梦想,晚上在路上面对现实!两人结伴而行共同踏在那生活的路上,一起走在苦难中,因为背的太重爸爸时常会一边埋怨一边哭喊,怨过哭过之后背着继续上路,而这时会有一只手伸进爸爸的背篓里悄悄的拿出一些东西放进自己的背篓,一边拿一边安慰,有时也会用那只手悄悄的在自己的脸上抹眼泪——但那只是悄悄的,从来不会给爸爸看到。抹完之后继续伸出手安慰旁边的那位,但实际那只手的力气比爸爸弱,而那只手的主人年龄比爸爸小,那只手——是二叔的手

        听别人说二叔是在洗澡时憋死的,我想大多数人听到这个消息时都会觉得这种死法很窝囊,甚至很搞笑。那好吧你继续笑,一边笑一边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1997年,为响应国家建设的号召,一批又一批的农村青年走出大山走出农村,离开充满黄土的地方。去到他们所认为繁华的大城市,“明”就是其中一员那时明18岁,明是被他爹用鞭子抽来的,明他爹看着村子里很多出去的人回来都挣了钱,心里痒痒,自己老了没能力了,而儿子还年轻可以叫儿子去试试。老头和儿子商量没想到这家伙是个窝囊废,甘愿死在家的主!老头气不过顺手从旁边拿起扫把就往明身上抽,边抽边骂:“你个狗日的,读书读书没用,老子叫你去给老子挣钱你也不去,你今天要是不答应老子老子抽死你,……狗日的……狗日的……去不去?狗日的……”

        “爹,别打……啊……疼……啊……别别别……啊……我去我去……我去……啊”明最终抵不住老头的凶狠,只得认怂,第二天他爹老早就起床,为明整理行李一边整理一边嘀咕“你可给老子多挣点回来,自己在那里也给老子注意点,外面诱惑多,你小子别傻不拉几的被别人骗了”

          “该走了,路上注意,多给老子搞的票子回来!”老头嘀咕的同时把包给明,明犹犹豫豫,脸上满脸的不愿意,老头见了抄起扫把“你小子是不是不愿意,不愿意老子今天就在这搞死了算了,要是愿意就给老子快点!……”

          明终于还是走了,他怕他爸的扫把……他一路来到他爹口中的大城市,嗯!确实是大城市,这里路上有好多装着四个轱辘会跑的铁盒子跑的比驴快的多;这里的每栋屋子比他们那里最高的五层供销社的楼都高,还不是用土和木头做的,用的全是铁;路旁还有灯泡比家里的白炽灯亮的多!这些明只在老家的县城里看到过但这里比县城里的还要好看,还要大,明憋了半天才憋出一个词“高楼大厦”!“嘿,走了明,别看了”被同行的人叫了一声明才缓过神来,眼睛里还带着羡慕。“明,别光羡慕,努力挣,再过几年你也可以住进那里面”带头的人手指着一栋高楼说。带头的人一边说一边把他们带到了一排排整齐的窑洞前,这里没有铁盒子;没有大高楼;也没有五彩的霓虹灯,这里是城市的边缘这里的环境和他老家差不多,明看着一排排整齐而破旧的窑洞——既无奈又亲切。在开大城市的第一天明和在老家一样伴着黄土的清香入睡……

          明在一个印染厂工作,由于印染的毒性大所以这个行业的工资相当于其他行业工资较高,加上明所在的城市经济发达消费水平高于其他地方,所以明所获得的工资在老家已经非常高了,没过几年明就在离家不远的县城买了房。还把家里该装修的装修,物件该置办的置办,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引的村里很多人羡慕,明他爹这下开心的不得了,见人就夸他儿子好,有能力,踏实……可老头不知道千里之外儿子过的生活与家里的欣欣向荣显得格格不入!

          其实明在看见那些高楼的第一眼时,心里就默默对自己发誓一定要为他家的那个老头买一个铁房子,让老头也住进那样的铁房子里就算在这儿买不起也要在老家的县城里给老头买一个,于是明每天起早贪黑干活时属他最卖力,每次家班总有他因为多好多得。明把自己的生活水平压到最低,虽然每个月工资不少但他从不多花钱,他基本一个月才吃一顿肉。那破窑洞住了那么多年,好多人都搬走了,他还在那住着,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便宜!别人说他这是自己找罪受,他不反驳只是憨憨的一笑,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省的越多,就能有更多的钱给他爹买房子。

        这天明又加班到深夜,明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回到窑洞,他准备冲个凉让自己身体放松放松他打开淋浴喷头关紧门,任凭水在自己身上随意游走,他感到舒适、爽快,然后他睡着了,可是这一睡他再也没起来过,他死了听医生说是二氧化碳中毒,是因为过度劳累加上常年营养不足导致抵抗力底下从而洗澡时中毒而死!好吧故事就到这儿,到这儿你可能已经知道明是谁了没错明就是——二叔!那个你现在还在笑吗?你还能笑的出来吗?你还有勇气嘲笑二叔的死因吗?

        也许老天无眼,让质朴憨厚之人早逝;也许自食其果,过度付出与好强害了自己。原因我现在不愿深究,我只想悼念已去的人,提醒尚存的人,同时暗自祈祷希望上天能多给那些好人多一点生的几会,阿弥陀佛!

      星光不问赶路人,时间也不问。人有去有留,生离死别面对只是早晚,写下这篇文章别无他意,只是想悼念去的一位亲人,悼念一位好人!

      好了不写了也该结尾了,如果你坚持看到了这里那我现在这谢谢你,谢谢你有时间,愿意花时间读一篇并不优美的文章!谢谢

      最后用二叔死后小姨的一篇微信朋友圈留言结尾::在所有的离别中,亲人的逝去会让人更加地迷茫与绝望。看到曾经熟悉的生命走到尽头,记忆中与之一同经历的坎坷与幸福,在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再次浮上心头。我兀自站在陌生城市冷风里,像泥塑木雕一样,一动也不动,仿佛弟弟在我的心肠上面系了一条绳索,走一步牵得心肠阵阵作痛。就让我们化悲痛为力量,化哀思为坚持,继承遗志,踏着他的足迹继续前行,告慰他在天之灵……

二叔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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