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山前白鹭飞（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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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塞山前白鹭飞（二十六）

二十六

料场其实是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平时根本就没有领导去检查，碰到节假日或是市里安全大检查才偶尔有人装模作样去蜻蜓点水一下。守在这里的职工每班四人，两男两女，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其实除了每天几个小时的芦苇进出场搬运外，其他时间都是空闲着。按规章制度，料场是24小时不间断巡逻，尤其是天干物燥的季节。但一般情况下，料场是大门紧闭，闲杂人员一律不准进出，至于巡没巡逻，只有里面上班的人心里有数。

如花调到这里来后，发觉料场真是个好地方，几个职工不但在后山坡种了菜地，还圈养了一些鸡。除了白天怕厂里搞突然袭击检查，四人正常上班外，中班和夜班也就两个人轮上，他们达成默契，大多情况下这样运转，一个月也就上不了几个班，工资照拿。然而如花的到来，打乱了他们的原有上班秩序，个个心里有苦说不出，因为他们都知道，如花是谁的弟媳，如果她走漏风声，厂里一定会加强整顿管理，到时候就没有那么自由了。

如花调过来也是机缘巧合，原先上班的祝美丽因为老公喝酒中风，没人侍候不得已办了内退。陈爱梅早就有把如花调个岗位的想法，正好有位子空出，她就把如花调过去，免得她在厂里又惹什么是非。

如花当然不知道里面的规矩，她看到大家不是很欢迎她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憷。她猜想这里的职工也一定听说了她的事情，大家对她有所顾忌，这很正常。一个星期下来她终于搞清了一些内幕，心里反而高兴极了，这样她也可以少上些班，大家看她不多事，也就放松了对如花的警惕。

要说如花也是个让人担心的主，原先中夜班都是一男一女，自从如花来后，她和谁搭班就成了问题。如果大家正常上班也就不会有这担心，可她是谁？她是冯如花，厂里的一枝花！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长得婀娜多姿，俏丽迷人，走到哪儿都成一道风景。就连每次运送材料的司机到了料场，眼睛都是一刻不停围着如花转，杨斧子就是那个时候和如花熟络起来。

男人当然愿意，可男人的老婆不干，他们都是双职工，冯如花在厂里也算是名人，要自己的老公单独和冯如花一起上中夜班，那就是把汽油往火堆烤，随时爆燃。你说安排两个女的一起上班吧，料场在后山坡真要出点事情，大半夜的两个女的怕是处理不过来。有人建议如花上长白班，可如花不干：你当我是傻子啊，我天天上班，你们轮流休息，哪有这样的事？班长华子说了个方案，实在不行三人上班，一人轮休。大家一听又不干，凭什么又多上几天班？争论不下时华子主动请缨，他和如花搭班，还是按原来规则上下班。其实男人都想和如花一起搭班，但没有一个人敢直接表态，不然后院起火不得安宁。华子之所以不敢直接表态，那是怕其他人背后说三道四，他还有个最大好处是，老婆在大冶农村，没人管他跟谁搭班，只要每月把钱拿回家就行。

如花当然装聋作哑，你们爱折腾就折腾，只要不损害我利益就行，和谁搭班都无所谓，如花铁定自己不会和他们任何男人有任何纠缠。在她心中，除了死去的王勇，没有任何音讯的谈一峰，任何男人再也不可能走进她心中。

料场中夜班是连上，一个月下来，按大家排班顺序，她和华子要上四个中夜班，陈来军不放心如花，只要碰到他中夜班和如花班没重合，他就跑到料场来，说是陪伴其实就是担心孤男寡女搞出什么事来，如花也习惯了陈来军的疑神疑鬼，华子也无所谓，反正本来就心胸坦荡，你要来就来，无非多个人陪伴而已。陪了如花一段时间后，陈来军也没发现有何不妥，自己精力不够，家里有个孩子，自己还要三班倒，休息时间要跑麻木赚外快，他渐渐不再去料场陪伴，也放松了对如花的戒备之心。

俗话说，孤男寡女在一起，时间长了那就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燃。华子本身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老婆在乡下，除了轮休几日回农村外，其他时间一个人住在厂里单人宿舍。平时节约惯了，料场的菜地就是他开垦出来的。在平时接触中，如花了解到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上学，家庭状况不是很好，就靠他每月不到三百块钱的工资养活一大家，只要家里没事，平时他都舍不得回去一趟，来去的车费都要一二十，能节省的就节省。

如花本来就是穷苦家出来的孩子，知道穷的可怕，平时没事她就帮着华子种种菜地，养养鸡，日子过得还算轻松，有时候从家中带来的饭菜特意装得满满的，不经意中往华子饭盒递几块鱼肉，华子也不好拒绝。一来二往，华子对如花有了新的认识，她不像大家说的那样，是个轻浮的人，反而他的感觉如花朴实，善良，没有城里人的一丝狡猾虚伪。

没人的时候，他和她的话多起来，有时家里的事情他也愿意和她讲讲，如花也常常把儿子成长点滴分享给他听。华子上班再也不觉得单调枯燥，有时候他都盼望着那几天的中夜班早日到来。如花坐在值班室中常常能听到华子在外巡逻时哼着歌，他们两人谁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倒是杨斧子有次送芦苇到料场，没皮没脸找着如花开玩笑，被华子听到后大发雷霆，杨斧子觉得华子莫名其妙，要不是其他旁人劝扯着，杨斧子和华子就在料场打起来。

如花私后说道：“杨斧子什么人？他要贫就让他贫呗，我还能堵住他的嘴不成，反正我也看穿了，男人都这个德性。见到其他女人都不知老婆在哪了。”华子听后脸一下涨得通红，赶紧借故走开，如花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