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重构的习惯有多重要

身为一个维护人员，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研究产品的代码，修正各种bug，或者添加各种新功能。Martin Fowler在《重构》一书中使用了一个隐喻，“坏味道（bad smell）”。用这个隐喻来形容我目前的处境，那就是我正在粪坑里挣扎。这里充斥着“Copy/Past/Modify”而来的代码。为了实现一个功能而随心所欲添加的成员变量。长达一两千行的函数。几万行的类。到处都是public的成员变量。丰富多彩的编程风格。

这个程序运行起来很漂亮，用户也很满意（据说）。我想作为用户，是不需要关心代码如何如何的。作为老板也是不需要关心代码如何如何的（虽然他声称他很在乎）。那么正真关心代码的人是谁呢，我想来想去就是我自己，如果想改善生存环境只能靠自己。我先强调一下，这套代码不是我写的，我见到它时它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并且当我提出要进行整改时，所有人都是“能跑起来就不错啦，用户又没提，工时怎么算”。我只能作罢。我在这里不是发牢骚，牢骚我已经在项目经理那里发过了。我只是想讨论一下这个“粪坑”是如何形成的，有没有办法避免。

先描述一下我见过的比较普遍的新增功能的过程。我们拿到用户的修改需求后会做一个简单的评估，一般是比较有经验的程序员参加，然后给出一个简单的修改方案，就会由一个程序员（不一定是比较有经验的程序员）根据设计修改代码。等程序员完成修改并且测试以后就会提交到项目经理那里。项目经理还会找人，一般是他自己，再测试几遍。都通过了就会发送给用户。当然，用户还会测试。最后是上线。

Bug修改也是差不多的流程。可以看到整个过程都在控制之中，项目经理和用户完全可以通过充分的测试来控制质量。显然，在这个过程中代码的质量并不是问题的关键。代码糟糕，修改难度增加并不会导致用户给更多的钱和时间，相反他们会说：“这本来就是你们的责任”。对于管理层，他们并不会去修改代码，他们只需要驱使手下的程序员加班加点的“努力工作”。所以真正有切身厉害的是程序员自己，而造成这种局面的恰恰也是程序员自己。现在让我们回到上面描述的流程中，好好看看最简单的（项目经理们的原话）环节，代码修改。

这个程序员会先在代码里确定功能的起点也就是启动功能的地方，一般会从菜单入手。然后他会在代码里寻找相似的功能，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如果没找到，就只能从头开始编码，但是一旦找到了（大多数情况下是可以找到的，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套代码的可怕），造粪运动就开始了。他会把那个函数整个拷过来，仔细研究，慢慢修改，边改边运行测试效果。这种方法收效甚伟，熟练工会以飞也似的速度进行修改。再加点班，一般都能在用户要求的期限内完成。皆大欢喜。

稍微复杂的功能就需要有点经验的程序员上了。但是操作过程与上面相仿，其实上面的操作就是这么代代相传的。只不过有经验者速度会更快，成功率会更高。但是我不得不说一句，这种方式让人作呕，毕竟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致，而且在成千上万行代码里上下移动滚轮很容易迷失，一天下来身心都是很疲倦的。有人搞软件搞到猝死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种代码基本上不可能自动测试，只能手动测试，测试起来非常繁琐，对于程序员来说是很繁重的工作。很容易让人烦躁，尤其是在加班赶进度的时候。这种代码会引起bug的爆炸，试想一处的bug被到处复制，而且还会引入新的Bug，后果之严重可想而之。这种代码破坏了几乎所有OO开发的原则，无法扩展，只能修改。通过他衍生出来的项目变得更加无法维护。

说了这么多，现在说今天的重点，我认为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如下：

1、 管理层不重视代码书写，认为是体力劳动；

2、 项目经理疲于应付进度，无心且无力；

3、 程序员水平参差不齐，缺乏正确的指导。

 我不是老板，不能要求老板像我一样看问题，其实想想看老板雇佣我就是让我来给他照顾代码的，所以我不能要求老板来帮我。项目经理的职责应该是控制项目进度，协调各方关系，像代码这种小问题也不应该劳烦他。剩下的就是开发人员了，作为每天都在和代码打交道的人实在没有理由不关心代码，实在不应该给本来就一团乱麻的代码添乱。其实只要不满足于只是完成功能（当然对很多人来说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完成功能之后多想一下，尝试寻找违反“DRY”原则的地方，尝试把平时学习的OOP知识印证到代码里，代码也许就能有极大提高，自己的水平也会提高。这种对代码进行反复批判调整的过程就叫“重构”，前面我们提到的那本书就是对这些方法的总结和提升。当然，要想正真掌握它并不容易，需要不断学习，实践和总结。但是我以为，最重要的是把重构变成习惯。只有当你养成了重构的习惯你才算是掌握了这个工具。

养成重构的习惯先要从训练对代码的审美开始。经常看到人们提到“代码之美”，我很赞同这种观点，但是对美的欣赏是一种比较高的层次。并不是每个初学者都能做到的。所以不如先学什么是“代码之丑”。辨别代码的丑俊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寻找重复。代码的重复，数据的重复，配置信息的重复，甚至测试发布步骤的重复反复，都是丑恶的，都要清除。其次是简单。简单不是直接，不是把功能代码写到菜单事件里就叫简单。一开始可以这样写，但是要时刻提醒自己这里的代码其他地方可能会用到，要想办法提炼成功能明确的函数(Extract Method)。从习惯养成这个角度上讲，我认为程序员应该有代码洁癖。

在代码品味提高之后，很自然的就会对“不美的代码”产生“整容”的冲动。但是不能乱来，重构是讲求方法学的。Kent Beck说过：“我不会对无法自动测试的代码进行重构”。但是现实并不理想，我们也不是大师，而且生活所迫，所以有时候我们只能对“无法自动测试的代码”进行重构。建议大家都去读一读Martin Fowler的《重构》这本书。他先从方法学的角度对重构进行阐述，然后总结出许多实用的重构技巧。有了思想上的武装，重构就会有的放矢了。

养成一种习惯并不容易，需要外界的压力，需要自身的毅力，最重要的是足够的渴望。只要你是一个想把程序员作为终身职业的人，都应该尝试养成重构这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