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心动◎每一天

怦然心动◎每一天_第1张图片
年轻的鹅掌楸

在去往家具厂的公路边上,菊花三三两两地从灌木丛中探出黄色的脑袋。那时候,我手心里已经攥了一瓣粉色的樱花。风有点大,将道边几棵樱花树热热闹闹的花扯得纷纷扬扬,杜鹃花低矮地匍匐在樱花树边,只沉默地展开玫红色。

我捡了最新鲜的一瓣樱花,春风凌乱无序,我只能破译一二。那纤薄的粉色被我紧紧地握住,竟又像没握住,我展开手掌,又怕忽然一阵风来,会吹走了它。好像某一份惆怅,四散在空中,茫然地寻找身下的泥土。我舍不得放走它,只是紧紧地看着它,哪怕多一秒,虽然终究是徒劳。它变换了几个位置,在局促的空间里,它像是一个胎儿,在子宫里翻转、掉头,略微露出一点缝隙的当儿,花瓣像重见天日般正欲探头探脑瞅个空隙飞走,它心存的那一点奢望随着“黑暗”的再一次来临而熄灭。

花瓣跟着我来到了家具厂。往上走,一条缓缓陡峭的斜坡,将我们引向二楼,一条大狗目光安宁地趴在铁栏杆边上,它的脖子上没有钢圈。它一定看见了怯怯地走近的我,看见我上了二楼的样品室。可是它一声都没有叫,这让我充满感激。当我的目光被家具攫取时,花瓣得了空,在一张餐桌上泊下来。它总算自由了,不出十分钟,就看见我从无措的摇摆忽然跌入怦然心动中--在一张大板桌面前,我投降了。直到我再也顾不上它,故意把它遗落在身后。


怦然心动◎每一天_第2张图片
自由了的樱花花瓣

我想起曾看过的一部电影,就是《怦然心动》。回去的时候,我搜索到那首歌,从蓝牙传至小音箱的立体音萦绕在不大的房间里,我立即回想起影片中女孩爬上的那棵树,她不想失去它。

夜色起了。我来到新房子里看书,读一段充满黏性的文字,像走在从未走过的湖畔边,依次看见一片又一片令人心动的风景:一会儿是一棵长得颀长的鹅掌楸,一只山雀从树梢间发出嘹亮的鸣叫,接着,一片红枫叶被一阵风带到水面上,旋起一圈涟漪,湖水中清晰地倒映出山的剪影……这丝丝缕缕,应和有序,谁也没有早一秒,谁也不曾晚一秒,仿佛大家约好了似的,在我的目光所及处,一帧一帧地放映给我欣赏。读这样的文字,让人特别宁静,仿佛所有的喧嚣更远地逝去了,恰如在录音棚中,每一次呼吸都犹如卷起滔天巨浪一般。令人心动的文字,力量总是隐隐浮动。

夜色逐渐加深了,风从打开的窗子漫溢进来。风潜入的时候很静默,像穿着舞鞋,不忍心打搅屋内的灯光、书籍和一曲《静水流深》的古琴曲。白天是单曲循环的几首喜欢的歌,到了夜间,寂静在干燥的风中暄腾,在窗外偶尔响起的汽车驶离声中推移,轻轻抓住抽出嫩叶的桂花树的枝干,荡漾。近的远的细碎的声音交叠着、撕扯着,棉絮一般团团塞在黑色的绸布中。这厚厚的绸布盖住了几乎所有的街道和人群,只有几盏橘黄的灯从中顶出来,像忽然擦亮了的一根根火柴,明明灭灭。有时,一点红色倏地被一股什么力量拉过去了,另一组明亮的红又以不同的速度飞逝而去。在白天里棱角分明的事物,夜间也是棱角分明地磕绊在黑色的绸布中,为了让它们彼此有所顾忌,从而区分出不同来,各种颜色的灯光像裂开的大嘴,大口大口吞进风,料峭的春风。

我暂时把自己搁在一团明亮的光线中,要参与完成自己世界里的角色,才能进入别的角色,我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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