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记得有一位哲人说做父亲的人注定一生刚强,他们注定要行走在沙漠与绿洲中

          以前总有朋友问我,平时那么喜欢随笔,为什么在我的随笔中几乎没有关于父亲的文字,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也想写下一些东西,但每每提笔却无法落下,心中有太多话,落笔便幻影

    今天也算破了天荒,不知怎么的就想在这个日期写下一段关于父亲的随笔,愿以后的日子里再次读起能慰藉我一下

      回到老家已有两天,这里的天依旧很蓝,白白的云东一团,西一团的散落在湛蓝的天空上

    我与母亲碰头是在镇上,匆匆吃完一碗米粉便赶去医院,其实说真的,此刻真的写不下去,只能东拼西凑的找来一些词汇拼成一篇不成文的文章,初见第一眼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沧桑,一进病房只见他斜坐在医院的靠椅上,他一只脚持搭在小凳子上,歪歪斜斜,眼睛微闭,满头银发在与背后窗户透进来的光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格外凄凉

    我道了祝安词,他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我,嘴角一笑,你来了?累了吧?那一刻我强忍泪水,假装眼睛痛揉了揉防止眼泪不自然掉下惹他难过,我清了清嗓子问道:您还好吗?现在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他也没有太多话,回了祝安词寥寥两句便在没有话说,依旧一丝不苟斜座在哪里

    因为是医院里的“常客”了,管床大夫特地安排了个两人间,一来方便之前母亲照应,二来检查比较方便,我其实看得出来的,母亲已经憔悴不堪,在我的影响里,母亲及其注意的仪容举止,初见母亲时都把我吓一跳,病房里放着好几袋买来的玉米,她打算磨成米浆后烙成我们当地的一种饼,打算在主麻送进寺里施散,以祈求伟大的真主开解病人身上的病痛

      与母亲协商后决定我留下照看,母亲回家休息,镇上的夜没有昆明的霓虹闪烁,也没有昆明人行往来,多了一份清净闲致,难得有机会这样安静的坐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房间里只有我和父亲,他仍然一丝不苟,不曾多说一句话,也不问这问那,时间在空气中慢慢溜走,十二点,一点,一点十五,一点二十,一分一秒的走着,往前的日子时光一晃过,当下的时间总期待慢一点,在慢一点,他的呻吟声回荡在房间里,我想这是他唯一宣泄的方式,我听着,束手无策着,心理祈祷,安拉啊,请怜悯他,如同他儿时养育怜悯我一般

      与他一起的夜,有煎熬,难过,痛苦,忧伤,错综复杂的情感,说不尽的忧愁,看着他曾经健壮的身躯,如今因为疼痛而曲成一团,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

      两点,起身洗了个小净,随便找了一块的地方,以从未有过的端庄虔诚,朝向尊贵的圣地,抬手入拜,我尽可能的在拜中为他祈祷,他以前的求主饶恕,他现在的求主抚慰,他以后的求主开恩

    我跪在地上许久,久久没有起来,坚硬的水泥地面并没有让我觉得膝盖疼痛,或许是我幅度有点大的缘故,他睁开眼睛问我,在祈祷吗?我嗯了一声说道,是的,为您祈祷

      父亲接了一句,说:人老了,年迈了,就无任何牵挂,誓以我的生命在于全能伟大的安拉,我们安拉所造,即将归回于安拉,我走了你们顺受,千万不能讴报安拉

      我一般听着,一边抽泣着,眼泪又再一次流下来,从他确诊前列腺癌到如今我已记不得是第几次说这句话,我只知道当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必然铿锵有力,貌似觉得他一定会在以后的日子里与主相逢,获主抚慰

    他痛,却不说,他疼却不表现出来,从我记忆开始,我从未见他哼哼一声,他是一个极度能忍的人,不论什么事情他总是笑呵呵的面对,关于前定更是我从没有见过的敬畏

      他这样一个父亲,给了我太多,同样也让我失去太多,对于他,曾经有着说不出的恨,而此刻这些恨都因血浓于水慢慢转变成为爱,我接受他对我的教育与养育,三年前拿到确诊报告时,我第一次为他难过哭泣,那时眼泪是那么自然,没有任何征兆的留下,我依稀记得当时的场景

      我生命的道路,他给予我太多,也让我失去太多,医院的夜似乎更能让人遐想回忆,往事一幕幕,一桩桩像断了片的电影一点一点支离破碎的浮现在脑海里

    他严格,确切的说他严苛,甚至有点蛮不讲理,儿时养育,若说一句脏话便会被掌嘴,打到你死去活来才罢休,从不让我看电视,即使周末,如果没有得到他的许可就私自开了电视机,那么后果就是会被用绳子捆住双手“毒打”,也是因为这样从小练就了我察言观色,福尔摩斯一般的特长,那些与伙伴出门捉鱼河里游泳想都不要想,打架斗殴更是被禁止,不管谁对谁错,不问青红皂白回来先一顿打,然后跪地思过,有时一跪就跪五六个小时才给吃饭

      到现在还刻苦铭心那件事情,爸爸从小教育回族家的孩子要看护好自己的口,不要出口伤人,不要吃非法食物,因为有了这样不说脏话的习惯后经常被班里同学欺负,他们叫我娘娘腔,有时言语上侮辱我,我回家哭诉,他没有任何关心,只说了一句:这是男孩子要经历的,那时我简直无奈,在那之后班里的几个同学变本加厉直接在厕所脱我裤子挑衅说看看是男是女,底线终于成功被打破,在一阵场极其刺激的打架后我成功被同学告到父亲哪里

      那一天,父亲当着老师,其他欺负我的同学把我狠狠揍了一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竹子被打断四根,竹子落在身上后皮肤立马显现一道血红的印,直到老师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才阻止了父亲,在我看来我打赢了会被打,打输了同样会被打,他所教授我的只有忍耐,因为在他看来这世间除了忍耐在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使人坦然无愧

      我已经记得被打过几次,此刻也不想刻意去回想那些过往,因为我已经明白,过往的生活方式也慢慢潜移默化的改变我的人生轨迹,至少我不会挑衅滋事,乐业守法,对于时常从小学同学口中听到谁被枪毙了,谁被判刑了,谁要赔多少债务了,此刻的我只能说祖上积了大德

    他在我生命里就是这样复杂,虽然管教严厉家庭条件一般,但在学习上他从未吝啬过,要多少给多少,当时出国上学花光了他们所有的积蓄,他们从不吝啬,好在没有让他们失望,最终学业有成,回家光耀门楣,父亲这个词在我看来它是矛盾的无法用言语表达出自己想表达的

      晨礼后,医生叫去谈话,对我说了很多,那时感觉心脏悬到了嗓子眼,或许主管大夫见我年轻戴副眼镜并没有隐瞒,说现在的治疗不过是一种安慰罢了,没有太多实质上的意义,只是……………

      我不礼貌的打断医生的话问到:“时间呢?”

      主管大夫看了我一眼也明白我说什么,叹了口气说:“我们尽力”,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发现他一直在转动他手中的笔,显得有些失落,也看得出来他作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他也不希望如此

    我机械的说了一声辛苦了,回到病房,说不出的难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如今已经到晚期,因为前列腺肿瘤压迫到尿道,父亲不得不插上尿管来缓解膀胱的压力,即便病这样他也不许我侵犯他做为父亲的威严一丝豪,不许我看他的羞体,在苦口婆心相劝后,他才同意我用热毛巾为他敷一下小腹减轻一些尿管对尿道刺激后所带来的火辣刺痛感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这样,我颤抖着双手慢慢退去父亲的裤子,他的下腹股的很大,取来热水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以前的生活里我从未这样做过也未见过父亲的羞体,心理想小心翼翼的呵护,手却不听使唤的颤抖,我想努力的做好,却还是弄疼了他

      他的一生坎坷曲折,还没有享过子女的孝养就要奔土,我一边擦,一般哭,哭他的一生也哭自己的不懂事,真的体会了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 ,子欲养而亲不待,话虽如此,安拉的定然,我们无法改变,只能顺受他的命定

      如今大哥也已为人父,他在教育鲁格曼时也有些许父亲的风范,我想当年父亲的教育或许有些地方不对,但随着时代的改变那种教育方式也会在变迁过后依旧会引用一些父亲的标准,不为什么,因为我们都是他的儿子

    人终是被造成软弱的,无能为力,唯仰尊大的主,于这件事确实除了忍耐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我的养主啊,求你赐予他吉庆,在他疼痛时求你疗愈他,在他忧愁时求你抚慰他,在他无助时求你援助他,在他绝望时,求你把希望给予他,在他将回到你御前时求你喜悦他,在他入土时求你成功赏赐他

一切的祈祷以您高贵的的99尊名来求祈

入雲公子  01.08.2017    Y·N C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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