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

图片发自App

      回到家里，我开始收拾父亲的用品。

        在父亲的卧室，我把被子拆下来，搜罗了父亲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清洗，然后把那些摆得杂七杂八的东西收拢起来，开始整理。

        衣服倒是由妻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柜上。父亲带来的口袋，装得鼓鼓囊囊，凌乱地放在床头、柜子上。

      我打开来看，除了“救命锦囊”里装着药盒药品药广告，有几个口袋里，居然装着麦片芝麻糊饼干蜂蜜等等一应食品，像一个小型粮食仓库。

    真不知道，在生活条件迅速提高、物质优裕丰富的今天，父亲平时鬼鬼祟祟地存储下来的吃食，竟然偷偷地藏在卧室里！

      也不知道，父亲这种近乎畸形的心理，是不是过去经常食不果腹的饥饿留下了阴影，所以今天才要“有备无患”？

        再打开另外几个口袋，里面是团成团的用过的卫生纸，像那些捡拾垃圾的人用来装“战利品”的模样。我平日里经常告诫父亲:卫生纸只能用一次，用过之后就扔掉。也不知道，父亲积存下来的卫生纸团，到底用来做什么？

        口袋清理完毕，把该拿到医院去的用品放到一边，我掀开铺在床垫上的席子，准备把垫絮也清理清理。

        在放枕头的地方，我赫然发现，先前在医院里用来捆父亲做手术部位的腹带，被剪成三根条状的布条，其中有两条被连接起来。绿色的带子被团成两团，放在枕头下面。

        我打开这一长一短的两根布带，心里刚想是不是父亲用来捆绑后来右边新出现的腹股沟疝气，但另一个念头晴天霹雳一样出现在我脑际:父亲该不会用这结得长长的布条，来做另外的用途？毕竟，父亲曾经天天叫嚷着他疼痛难忍，而且发自内心地烦躁。

      我呆呆地盯着这两根布条，心里翻江倒海，一遍一遍地过滤着父亲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情形，越想心里越怕，毛骨悚然到汗流浃背，几至窒息。

      我想起有我认识的老人，听说他们在做了食道癌手术之后，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竟然猛灌烈性白酒，惨烈地自杀。还有今日报载，泸州一女护士年近花甲的父亲，因为腿痛跳江身亡。年老的人，有的是怕拖累儿女，担心自己成了儿女的负担，有的是受不了病痛的折磨，难以控制情绪，更多的是既担心自己成为家庭的累赘，又觉得自己的疾病没有受到家庭的重视，怨恨交加之中，报复似的自杀。也许，他们的解脱，却成了家人要一生背负的罪恶。

      我坐在父亲的床前，想到头疼，也想不出父亲到底要拿这布条来做什么？

      但不管是用来捆绑疼痛的腹部，还是用作别的用途，都说明父亲真的痛苦。我原来对父亲的所有漠视，都有不可原谅的地方。

      幸好一切都未出轨，生活还是一如继往。否则我这一生一世，可能都会在另外一种沉重中度过！

      洗衣机在“的的的”地叫，衣物清洗完了。我起身去晾衣服的时候，发现我身上的衣衫，已经可以拧出水来……

      生活让我感受到巨大的震撼，却是给我无言的警告。我在自省的同时，把这些真实地记录下来，愿看到这些文字的人，能够感同身受，同时也祝天下所有人健康、幸福！

        我忍不住打电话给父亲，故意问他把上次用过的腹带放哪里了，我好收拾了带去医院。父亲平静地说:上次出院回家，把以为不再有用的疝气带丢了。发现右边又出现疝气后，他把腹带剪开当疝气带用，两根连接起来的带有松紧的布带，正好围绕父亲的腰部三圈。

      算我虚惊一场。

       

简宝玉写作群日更打卡58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