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爱在俄罗斯(第二部6)

               《不一样的人生》

     李云梁的弟弟李云启坐在出租房里的床边,李云梁倚在窗边看着弟弟低头丧气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弟弟是个不爱冒险胆小怕事又有些爱泼冷水发牢骚的人。当初李云梁鼓动弟弟扔下经营着小摊,从布拉戈维申斯克 来到这里帮他照看商店装修的进度时,把未来的画面描绘得一片光明无比美好,从某种程度上打动了弟弟云启,另外虽然云启没有奢望过大富大贵的日子,但对哥哥的梦想实施,他也满怀期待地希望能够变成现实。

    于是哥哥需要他的时候,他也就义无反顾地来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一住就是三个月。随着他们口袋里的钱日益减少,又没有经济来源,云启最近这半个月就在计算着开销,每天都依靠三个卢布一包的快餐面饱腹。以至于他看到快餐面的的袋子都有想要呕吐的感觉。

     哥哥经常会打电话过来问他的情况,也会时不时地亲自来看他。但每次都没有更多的兴奋点来激荡他们之间的空气,眼前的情形就像一块胶着的果冻一样,用手指戳一戳果冻就会晃动晃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地纹丝不动。

     对望时目光的碰撞交集中,两个人都看到了彼此内心深入隐藏的那份无望。他们没有说更多的话,却像同时设定了操作程序的机器人一样,穿上外套鞋子一起走出家门,向商店走去。

     恰巧店主也正在店里,见到哥俩从远处并排地步伐一致地向他走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慢慢地走近时,脸上挤出来一丝微笑,给了他们一个常温的握手。

    李云梁并没有太在意,问个好之后就绕过店主进了商店。装修缓慢地进行着,这种缓慢透着些许的不可思议,李云梁心里暗暗想:就算俄罗斯人效率低,这么小个面积也不至于要装修这么久吧?

       他隐约感到另一种可能,想到这里李云梁有些后背发凉。但他还是决定直面这个问题。‘’瓦洛佳,我们谈谈好吗?‘’李云梁向店主发出了邀请,瓦洛佳和李云梁走向了商店一旁的小树林里。

     脚底的树叶窸唆声惊扰了树枝上休憩的小鸟,它们惊叫着噗噗愣愣地飞走了。李云梁略微沉思了一下,谨慎地开口问道‘’瓦洛佳,从我们协议合作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你的商店面积不大,而且也不需要做太多改动,就我的经验在一个半月之内是完全可以结束的。可是到现在还没有结束,你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

     ‘’萨沙,你不来找我,我也准备找你谈了,这件事情我也考虑了很久,我并不觉得把我的想法公开跟你说出来,会对你有什么不妥或者伤害。大家合作都是为了赚钱嘛!对吧?我想你会理解我的。‘’‘’说吧!‘’李云梁掩饰住内心的不安,故作平静地说。

    ‘’关于合作我是这样想的,最开始的口头协议只是意向性的,也不能作为最后的实施方案。我现在决定把原来订的租金提高一倍,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合作,不过你要先付一半定金才可以。要不我就装修好了自己做了。‘’

    虽然李云梁已经在心里有预感,瓦洛佳会和自己谈条件,但是他狮子大开口地提高了那么多租金,还是很出乎他的意料。李云梁沉默了,低头看着杂草丛生的地面。他在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如果答应涨租金的要求,李云梁就根本不可能赚到钱的。他刚要和瓦洛佳讨价还价一下,突然他猛地恍然大悟,瓦洛佳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涨租金,他想要把他们哥俩甩掉,自己做老板。

     李云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瓦洛佳早就布好了局,故意拖着不结束工程,想要熬着他们,盘算着把他们的耐心熬干了,他们自然就撤退了,没想到这小哥俩一直固执地坚持等。于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涨租金。用压到最低的利润让他们知难而退。

     霎那间李云梁仿佛一脚踏空落入一个四面陡直光滑的冰窖里一样,无比的寒意瞬间侵入他的身体,连同他的心都冻住了,恍惚听见被冰块包裹着的心咯咯作响。往上爬四处没有可以用力的地方,他彻底被击蒙了。

     李云梁知道对方没有给他任何周旋的余地,一切都结束了。他像一个在圣诞节前许愿要得到某个心爱的礼物,而在圣诞节早上却发现承载着希望的袜子里空空如也的孩子般落寞伤心。

      李云梁不想再和瓦洛佳继续对话了,也不想去数落瓦洛佳的不堪。他走到弟弟身边,轻轻地拉起弟弟的手,没有做任何解释一言不发地走了。

     回到出租屋里,李云梁抱着弟弟哽咽着道明了事情的真相。兄弟二人再也抑制不住悲伤,痛哭起来。此刻的他们什么都没有了,随着希望的泡泡炸裂,也顺带着蹦碎了照亮前路的那盏灯。

     接下来的两天小哥俩互相陪伴着,像两只躲在树洞里依偎着准备熬过冬天的小松鼠。云启并没有牢骚满腹,他也心疼哥哥,他们绕开最敏感的话题,没有太多的交流,沉默变成了空气中最重要的成份。

    第二天晚上李云梁对弟弟说:要不要先回布市等他的消息?弟弟低头答应了。

   在吃完了第三天的早餐之后,李云梁把弟弟送上了向北的火车。自己也买了一张回克市的客车票,客车缓缓驶出车站穿过小镇的街道,所有的景物如同影子般向后滑过,李云梁闭上了眼睛,隔断了这曾经载满他梦想的一切的连接。

      俄罗斯拥有一千七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然而李云梁却不知道他未来的梦想将要在何处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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