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怎么会是他?”
帝国统一的半年时间里,大皇子扶苏亲自奔走中原各地,上至文化建制,下至农耕水利,无不亲查监办,凡有贪污欺民之事,一律追查到底绝不姑息。故此,帝国统一之势得以平缓过渡,稳步发展。提起大皇子扶苏,无论朝中官员还是民间百姓,无不钦佩信服。所以,孟昭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惊讶诧异。
子兰心生不安,正色道:“大师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陆恒耐心解释道:“当日我们兄弟三人授命护送齐国公主前往秦国,途遇暗影突袭,意欲抢夺龙丹并杀害公主破坏两国联姻。但此事甚为蹊跷,我与展扩事后追查,发现袭击我们的人并非真正的暗影,而是阴阳家的弃支,赤焰火盟。至于暗影旧部上下,则始终在嬴政身边轮值守护,从未离开咸阳半步。”
子兰奇道:“怎么,火盟那些杂碎在关外待的无聊了,跑回来假扮暗影生事?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看来他们吃的苦头还是不够多。”
陆恒摇头道:“并非假扮,火盟的人均已得到官方的首肯,正式加入了暗影组织。只是,除了盟主万斌一人谋了个闲差,其余的人,全部渗入到了暗影的底层。现在暗影的正副两位统领,已经被完全架空,就算下达命令,也基本无人执行。”
子兰听得云里雾里,小花却忽然一拍桌子,站起来道:“明白了!这分明是有人在向嬴政的亲身卫队注入自己的势力!”小花一边思索,一边分析,“如此明目张胆,还没有遭到嬴政的制裁,定然是嬴政亲近信任之人。而且,袭击送嫁车队一事,既能夺取龙丹,又能挑起战端,促进秦国统一大业,样样都是冲着王权去的,恐怕也只有嬴政身边哪个野心勃勃的儿子能做的出。大师兄,你今晚就是想确认这个人究竟是哪位皇子吧?”
陆恒点了点头:“此前只有少皇子胡亥出使齐国,与齐王有过接触,龙丹这样隐秘的事,他最有可能探听虚实。再加上他主动求亲,与齐公主喜结连理,没有人会想到他能对联姻公然破坏阻挠。所以,我一直怀疑背后主使之人就是胡亥。只是没有想到,今夜在西郊别院中遇到的竟然会是扶苏,着实令人想不通。”
子兰无所谓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扶苏精明能干,定然是想踢走父亲自己当皇帝。赢氏一族,最不缺的就是心狠手辣之人。”
孟昭眼睑颤动,深吸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展扩开口道:“没这必要吧,扶苏是嫡长子,嬴政器重,百姓爱戴,这天下早晚是他的,哪还用得着抢?”
“不错,”陆恒接道,“扶苏行事向来磊落,不像是暗中使诈之人。”
“知人知面,难知人心。”孟昭想到当年胡亥在危急时刻对自己的劝诫,竟不知不觉的念了出来。
众人一阵沉默,子兰忽然想到了什么,对陆恒诧异道:“大师兄,说到底,这都是嬴政自家的烂事,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小花竖起食指,摇了摇道:“师姐,此言差矣。墨翟祖师教导我们,墨者,以天下苦为苦,以天下难为难。你如此说话,可是存了分别心呦。”
子兰登时恼道:“好你个小滑头,拿儒家的帽子来扣我!别忘了,咱们在这彻夜操心,人家可是明令要取你的脑袋,就算要管这桩闲事,也总得先避避风头吧。”
诛杀令一出,各地被逮捕斩杀的墨家弟子无数,展扩一想起来就气闷:“这闲事管得,确实有点冤。”
陆恒皱眉,沉声道:“火盟行事向来毒辣,能与他们联手共事,这幕后之人定非善类。如果江山真的落入他们手里,最终苦的还是黎民百姓,墨家前人奋战数十年的血也全都白流了。”
子兰垂下头,委屈道:“太难了,敌暗我明,化解危机的同时还要抵御两方势力的夹击。这天下是太平了,墨家却仍在流血牺牲。百姓不理解也就罢了,可恨的是,日后我们还要继续背负作乱犯上的骂名。”
陆恒看着子兰,微笑柔声道:“真若如此,你可后悔?”
子兰挺起身来,一个劲地摇头,一字一句道:“你在哪,我就在哪!”
陆恒抬眼,见展扩、小花、悦瑶皆用坚定不移地目光予以回应,心中倍感安慰,展颜由衷道:“你们在哪,我便在哪。”
孟昭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宁静的月夜,再难宁静的生活。
大家的话如同一把尖刀,将孟昭的心一寸一寸割成了两半,一半是血肉至亲,一半是同门手足,他们之间拔剑相向,要站在中间的孟昭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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