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韵是不够的

2014.2.15

“冰雪奇缘”好玩！歌也好听。听了各种语言的版本，中文的胡维纳唱得不错，歌词太二了，Let it go翻成“随他吧”，难怪被人喷。随他吧，随他爸，孩子脾气随她爸……这种喜感唱得再好也救不过来。粤语翻成“忘掉那，无形锁”，和台湾版的“放开手，放开手”，听起来至少不搞笑。

汉字有同音异调的特点，写中文歌词一定要考虑。就像“随他吧”，“吧”平时发轻声，在这个唱段里却承担了旋律的重点，唱得又长又响。虚字配实音，容易造成混淆。母语听众听到这里，出于日常语言习惯，大脑首选是发音较重的“爸”，不会是轻声的“吧”。这就是误会和喜感的由来。

其他有“吧”的歌暂时想到两首：张艾嘉的“爱的代价”，万芳的“算了吧”。前一首歌里的“走吧”太直接明白，不可能混淆；后一首歌里“吧”的发音都短而轻，也不会造成问题。可见词作者处理得当。

在网上看过一段评论，大意说现在流行乐界填词水平下降。过去的词作者讲究旋律与字的声调相配，曲调上扬的地方多用平声字，下沉的地方多用仄声字，曲调平稳则歌词声调也平稳，既顺耳又容易听懂。填词岂止押韵而已！

那段评论针对的是粤语歌。据说粤语有8-10个声调，讲究起来肯定更复杂；不过国语歌的创作应该也有同样的规律。一个正面例子：罗大佑“恋曲1990”，曲调和歌词声调配合得很好。“乌溜溜”、“轻飘飘”、“黑漆漆”，唱出来和念出来几乎没有差别，但整首歌并未因此损失音乐性变成一首rap。像“乌溜溜”这个词，不要说写进歌里，平时说话都少用，但听众绝不会听不懂或者搞错字。罗大佑唱歌像破锣，写歌的功力是无话可说的。

粤语歌不太熟，当前的国语流行乐方面，所谓“中国风”流派的歌词是重灾区。平仄什么的就不用想了，听一耳朵不知道唱的啥，看着歌词本都一头雾水，一大波堆砌长句让人眼花缭乱。方文山算好的，至少高潮部分那几句比较通顺清楚，加上周杰伦曲写得好，所以整体还不错。其他等而下之不知凡几。

像这类“中国风”词作，我认为正面典范是罗文的“尘缘”。文从字顺，明白妥贴，没有冷僻字，没有生造的词，没有矫揉造作的意象，一听就懂，而意境浑然一体。妙的是这首歌作曲和编曲都比较现代，配乐也没用二胡笛子古筝之类，但是一听就觉得很东方很古典。高手风范就该这样！

查了一下，“尘缘”词作者叫娃娃（陈玉贞），不是那位歌手娃娃（金智娟）。谭咏麟的“水中花”、费玉清的“一剪梅”也是她的作品，果然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