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清音闻《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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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流水》，是在一家茶馆。安静的茶馆里，正播放着清幽的古典音乐,被那沉静优美的声音吸引，凝神细听，不再说话，朋友亦微笑不语。
一曲既终，竟不知是何乐器，更不知是何曲目。朋友答：“这是古琴，管平湖先生版本的《流水》。《流水》有多种版本，最喜欢管版。别人常说自己是某位名星的粉丝，而我是管先生的‘钢管’。”她笑，“回头也可以弹《流水》给你听。”
朋友是资深媒体人，行事颇具传统文人风骨，亦擅写旧体诗，痴迷古琴，习琴已数年。听她抚琴，一曲《流水》，其声时尔湍急，时尔淙淙，时尔潺潺，时尔叮咚，若急流、若波涛、若山泉、若小溪，看她的手指在琴弦上变幻，缓慢的散板，疾速的滚拂，为琴声？为水声？不觉已然陶醉。
从听琴始，渐渐爱上古琴。看到诗词文赋中写到古琴的词句也多了关注，想自己是否适合学琴呢？能不能学会弹《流水》呢？问朋友可不可以跟她学琴，她答：“我虽弹琴，但教不了课，给你引荐一位老师，琴弹得好，教学得法，只是要求也严格，要有思想准备哟。”
从师学琴，前三个月是指法练习，右手八法、散音、按音、泛音、绰注，老师说不要急于学琴曲，也就依言练习指法。并不觉得特别枯燥，指尖触弦即可感受到琴音的韵味，虽然不会弹，声音也好听。记得练习按音、绰注时比较折磨手指，老师说“手指疼就歇会儿”，所谓“歇会儿”，就是绰注和泛音交替练习。开指曲是《秋风辞》，终于可以弹琴曲了，心情很是愉悦。面带微笑弹着这首悲秋怀人的曲子，老师看我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开始学琴曲以后，很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学《流水》。老师说：“特别有音乐天赋的，或者有琵琶基础的，至少也要一年，一般来说，怎么也要两三年吧。”又说：“还真有学过基础指法就开始学《流水》的，不明白这么做是想干什么。”慢慢学琴，又何需着急呢？认真练习正在学习的琴曲，循序渐进，享受过程的美好。说到“美好”，其实弹得却并不好。比如《酒狂》，就总也弹不好。去年学习的琴曲，并且常常温习，就技巧而言，似乎并不太难，但会弹跟弹好根本就是两个概念，老师说：“时间问题，得靠自己慢慢去磨。”又说，“琴曲与人，也有相适，爱琴之人，终其一生，能够弹懂一二十首琴曲，已是难得。”那么，到何种程度，才能称之为“弹懂”呢？
学琴已周年，心静了许多，亦不急于学《流水》了。既知会遇到，早晚不重要。日有所进，自会渐渐接近《流水》，学琴之初，曾想如果能够学会《流水》就不再学了，现在想来，即使学到《流水》，应该也只是另一个开始吧。轻抚琴弦，触动心弦，已知余生，愿与琴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