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昨晚打电话给父亲,他说已生病躺床上休息几天了。农忙季节刚过,5亩大蒜已全部刨出来运回家里,两亩小麦也已收割好颗粒归仓,都是靠六十几岁的父母两个人一点点干完的。 我们兄妹四人都不在老家,在城里帮我把儿子带到能上幼儿园了,父母闲不住,又回老家把前两年包租给邻居的几亩地要回来自己种。老家是大蒜之乡,前几年蒜你狠蒜价涨了不少,乡邻们靠种蒜有了好收成,爸妈信心满满回来种蒜,谁成想今年价格一落千丈 ,初期的蒜苔价格只有每斤一毛钱,后期大蒜的价格也极低,今年的收成连回本都难。父亲是一个要强且心气很高的人,劳累加上心情郁闷,还是病倒了。

父亲兄妹七人,他排行老大,本来成绩很好的他,为了弟妹们能吃饱饭读上书,他刚上初中便早早辍学,先是跟随爷爷去贩盐,后又去邻村拜师学习泥瓦匠。父亲天赋很高,很快便学得一手好技术,后来又自己组建了一只建筑队,帮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建房。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包产到户使农民们干劲十足,大家手里有些余钱后便都翻建房屋,父亲的建筑队一直很忙碌,我印象中许多邻居的房子都是爸爸的建筑队建造的。虽然家里有四个孩子,吃穿读书费用不菲,但由于父母的勤劳肯干,小时候我们的家境也不差,上小学时我们家里就有了村里为数不多的电视机,小小的电视打开了大大的世界,也使我那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靠读书靠自己改变命运,摆脱父辈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虽然在农闲时带领一批徒弟建房,农忙时和母亲一起春种秋收,但农村建房收益日渐低落,家里的收成慢慢开始入不敷出。两个哥哥相继辍学,很快面临结婚成家,彩礼和房子必不可少,这是一笔很大的支出。父亲开始尝试外出打工,贩卖日用品,甚至还去收废品,只要能赚钱的活,他都不怕苦累。

日子一天天过去,哥哥姐姐们相继成家,孙辈也陆续有了六七个。为了让兄嫂们安心外出打工赚钱,父母帮忙哥哥们带孩子,几个侄子侄女都是父母一手带大。哥哥姐姐们在城里逐步站稳脚跟,我也毕业工作有了自己的小家庭,父母又来帮我带大孩子。在我这里,母亲每天带孩子做家务,父亲还是一天不愿闲着,他就近找了家绿化队,早出晚归去干活,由于年轻时劳累过度,他留下了一身的慢性病,慢性支气管炎,腰腿疼痛等等,但他还是要干活赚钱,理由是多干点以后养老我们兄妹几个的负担就少一点。

父亲是一个性子很急的人,年轻时教徒弟们建房技术时经常骂人,但他也非常体恤大家,干完活分红时公平公正,大工小工靠技术按工时拿钱,谁都没有异议,大家都非常敬重他。农村的孩子没太多出路,辍学了大都会学门技术傍身,那时在父亲门下拜师学艺的很多,逢年过节他的徒弟们都会登门拜访,每年家里都会有很多客人,父亲喜欢热闹,也喜欢喝酒,那是他很快乐的时光。

现在家乡的年轻人很少有人学习泥瓦匠技术了,种田的也越来越少,都外出打工做生意然后扎根城市了。农田基本上都是留守老人们在种,等这一代人干不动了,到时应该会变成家庭农场吧。父辈们对土地感情极深,看到有人不爱惜土地会非常不满。在帮我带孩子的几年,父母还抽空在小区外的绿化带外面开垦了几小块地,种了许多蔬菜,除草施肥干劲十足。他们通过实实在在的劳动诠释着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道理,也通过劳动诠释着土地的无私和博爱。

子女们像小鸟一样都展翅高飞了,在家的父母还牵挂着每一个孩子。孩子们小时是他们两人干农活,现在子女大了都不在家还是他们两人在干农活。但毕竟老了,干不动了,我们兄妹们都劝他们不要再种地了,在城里跟着哪个子女生活都可以。电话中父亲终于松口了,把家里的地再承包出去,留个一亩半亩种着,闲了和邻居们打打麻将聊聊天,想哪个子女了就过去看看。这样也好,你们再也不是能承受繁重劳动的年轻人了。父亲说老家是根,外面再好都不如在家里踏实。在外的子女不能常回家看看,惟愿父母身体长健,心情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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