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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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舅舅家也有一辆自行车,我喜欢表哥骑车带我去玩,我在三年级的时候拿着我妈那辆老式单车摔了几次之后也可以自己上路了。

表哥自己造出了一顶蛤蟆枪,专打青蛙的,一根竹筒,里面放一些硬质的野果,用一根筷子当做推力,把筷子使劲一推,子弹从里面出来了,带着冲力霸道地击中目标。

表哥拿着自制的土枪走街串巷的炫耀,我跟在后头觉得自己特了不起,你知道吗,有一种自己是有后台的这种感觉。

如果表哥可以跟我回家就好了,吴玉龙就不敢放他们家的公鸡啄我了,石佳宇也不会把我从窗台上推下来,张天悠也不敢把脚放在我的凳子上了。

我看着表哥突然好开心。

我跟着他去田埂打青蛙,去小溪里捉虾子,然后脚踝处被破碎的瓷碗划了一条很大的疤,我们光着脚走回家。

一回到家,舅妈就说“你们去哪里了?”

“舅妈,你看,我们得了好多虾子。”我拿出鱼篓给她看。

“看看,是暖脖子都晒红了。”“脚怎么回事,欧榕嘉,你怎么看着妹妹的。”

舅妈一说完,我开始觉得脖子辣得厉害,“都怪表哥。”于是我使劲一拍打在他背上,劲使大了,我自己都听见啪一声脆响。我愧疚地看着表哥,他看也没看我一眼,但是脸上明显不愉快。

晚上的时候,舅舅问“是暖,想看什么剧?”

我跑到电视机面前开始调台,

“凭什么都让她选。”表哥闷着头低着眼,我退到后头板凳上,他挑了一张VCD,是《犬王》,其实我也不是非要看我的片子啊,只是我以为舅舅想和我一起看,大家都想和我一起看嘛,但是表哥挑的片子也很好看。

在外婆家的时候,我们一起看了《水月洞天》、《天龙八部》、《倩女幽魂》,我其实什么都看不懂,总是看着看着就睡了,但是看到有人死,我就哭,长大之后表哥也老拿乔峰跳崖时候,我掩面哭泣的丑样子笑话我,我一生气,又想拍他。

他是一个很稳重的孩子,连耍人都很高冷,我惹他生气,他不想理我了,就穿上外公又旧又破的军大衣,带上一顶挺烂的帽子,敲我的门,“有人在吗,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非把我吓哭不可。

“哥哥,哥哥,我知道你是哥哥。”

他不理我,其实我不哭不是因为他看起来很丑,而是因为他铁了心不理我。

    表哥有一个怪癖,晚上睡不着喜欢去后山烧火。

    我无法理解,去那里烧火干嘛,烤火吗,思考人生吗,还是有什么鬼魂晚上出来,上演聊斋故事。被他怂恿过几次,我只好去找舅妈,哼。

    他嘲笑我连火也烧不着,笑我不会做家务。

    笑话,从三年级开始家里的饭菜就是我做的了。

    只是一来外婆家就被养着,所以他不知道罢了。

我和表哥是互相陪伴着长大的,我很喜欢他,有一天他给我一个电话号码,让我打给一个叫珍珍的女孩子,要我帮他约她出来,哈,这臭小子,要早恋了。

表哥,你要好好的,跟嫂子好好的,也麻烦你一直喜欢我,当我是个小姑娘一点也不复杂。

那个暑假花了半个月左右在外婆家,妈妈用自行车把我接走了,我还是数着路边的白桦树,临走的时候舅妈给了妈妈一袋米,米要放在后座上,我就坐到了单车前的三脚架上,路过的村子好像在我经过的时候又开始动了。

我看傻了眼,那里的老人、小孩,房屋,都开始动起来了,“吴是暖,疼不疼?”

妈妈把我从车子上抱下来,我不小心把脚插进了单车前轮里,没有疼,就是辣。

那只脚妈妈给贴了伤湿止痛膏,贴了半个月就了了。

一回到家我就去找忆景玩,成哥哥看见我一瘸一拐的,还难得的穿上了凉鞋,大声嘲笑“吴是暖,你真的是吴家坝第一个瘸子。”

我瞪了他一眼,“我会叫我表哥来打你。”

“来啊,我不怕他。”

我没理他,径直走了。     “吴是暖,我不跟你玩了。”

对,这就是五年级的哥哥说出来的话,真是幼稚。

我站在巷子里,“忆景,吴忆景,你在家吗?”

“哎哟,去上溪几天都成上溪口音了。”忆景家隔壁的一位大妈这话总带着风凉。

我瞅了她一眼,“对啊,我还被评选成了上溪村花呢。”说完直接走进了忆景家,那大妈这么事多,不想看她的脸。

“忆景,我进来了。”

忆景蹲在地上清理弟弟的便便。

忆景的爸爸妈妈都出门打工了,忆景和弟弟与爷爷奶奶一起住,但主要还是忆景照顾弟弟,忆文在四五岁的时候都还是没改掉在家中便便的坏习惯,一直都是忆景回家就把他一天的粑粑都清理干净,一进来,我觉得无处落脚,楼梯上全都是,小孩子吃那么多拉那么多,我的飞檐走壁真的都是忆文练出来的,实在不敢抬眼看,脚好了之后都是从柴火堆上翻到忆景家二楼的。

真想把忆文揍一顿,可是我不能啊,所以就私自给他取外号,就我一个人老爱叫他,大号。

   “ 大号,你自己看看,你已经4岁了还不会自己上厕所吗?”

这小孩其实长挺好看的,耷拉着眼,长长的睫毛,拿着筷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并不想搭理我。

“吴大号,吴大号,”他装没听见。

我瘸着腿走上了二楼,把等会要用的桌椅板凳都摆好。对,今天我们的角色就是人类灵魂的建筑师,我是数学老师兼音乐老师,忆景是语文老师兼体育老师,学生就是吴家坝4岁左右的小孩,免费为您提供教学服务,入学零基础零费用。

小孩们都是因为爸妈或是爷爷奶奶没有时间照顾就扔给我们的,临走的时候就说了句,“你俩大孩子记得照顾他们啊。”

哈,剩下的事,就是我们说了算。

“谁这次作业一百分,就可以得到一块酸萝卜!”我翘着二郎腿,那只脚已经不疼了,脚踝处也结了疤,很长一道。

孩子们低头演练,有什么好练的啊,全是个位数之内的加减法。

我们把自己上学时用剩的本子、铅笔全都贡献出来,还得献出自家的腌萝卜,亏。竟然有小孩指名道姓要我吴氏臭豆腐,想得美,偷你们家钱自个去买!

“来,我一句,你们一句,开始了。”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得刚发芽。”没有人跟,“你们倒是学啊,这么傻,连句歌词都不会念?”

鸦雀无声,只有晾衣杆因为被风吹到撞到墙上的声音,雅然,那节奏和风一样,不舍打扰。

小孩们开始吵闹了,忆景本来在批改作业的,突然站起来,“阿是,我们家猪跑出来了,快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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