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旧事：在江南

【编辑大人不说话首页热门怎么办？】：话说，编辑大人除了编辑偶尔也写写稿....一写就上首页热门.....阅读过万.....啥的....老傲娇了是不是？斩钉截铁地表示：不是！傲娇神马？多少国计民生的事还没来得及思索（咦，这听起来编辑大人好像是国务院...副总呀？哈哈！）。而像千金裘这样带着童年的记忆、城市的风尘、观察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回到家乡，娓娓讲述那些乡野的故事才更有叙述的魔力。讲真，我一次又一次着迷在她笔下那些人物的悲欢离合中，也曾打趣开个专栏“昆山夜话”，现在整理成城南旧事系列，陆续贴出，今天第一篇《城南旧事：在江南》，嗯，千金裘乃正宗江南佳丽，集万千优点于一身.....那啥，非诚勿扰吧....

垆边人似月

文/千金裘

每个人都有一个乡村。

晨起，微雨中穿过独墅湖隧道，湖水澄静，似乎带着甜味儿，扑面而来。

平静生活，生老病死。

但愿能于生者，带些温暖。

去年春节某社会学博士那篇关于农村的文章，固然真实，却又难免以偏概全。

我的乡村，虽然也有物质的纠缠，价值的偏差。总算大概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可能还带着我从小的偏爱或偏见。

本不知从何说起，不过想着亲人离世后众生百态，多少还原出一点一滴的样貌。哪怕只是一家一事。

我常常觉得，家族中某位亲人的离世会是一家子最团结的时候，因为你没有了可以对抗的敌人，天，是抗不过的。

老娘的父亲，三岁时撇下了孤儿寡母，外婆带着十几岁，三岁，一岁的三个女孩儿，是如何扛过那些艰难的挣工分的岁月，我无法想象，也不愿去想象。

一个没有男人的贫苦家庭，大姐开始担负起家族的重任，老二看护着嗷嗷待哺的三妹，外婆做过手工裁缝，做过接生婆，做过很多重体力劳动。

艰难岁月，我们做小辈的可曾有过一瞬间为她想过呢？记事以来，她总是对着我微笑，永远温柔地笑，只是有一天为我嫁不掉流过泪……

自诩为现代人的我们，常常会起念说她们这些善良的老太太们值得更好的，可惜她们生于二三十年代，生活不会给她们任何选择的机会。

接受生活的安排，有了新的生活，这几十年从未听过一句不如意，可我想如能选择，她一定也是有过希冀的，一如病重后偶尔的不为我见的哭诉。

又有谁知？便也不多说那些好事之徒的丑陋行径。

只要老娘他们兄弟姐妹一如既往齐心，又何必在乎外人的撮掇？

葬礼那天，开着车想接着外婆这边亲戚的老奶奶老爷爷们一起送她最后一程。腼腆的夏洋奶奶和爷爷还有小舅奶奶看了下边上其他人，不愿被人多言，拒绝了我的好意。

想着老奶奶殷殷的眼神，至今有很大的遗憾，今后恐怕都不能为这些关心我老娘外婆阿姨的老人家服务一回了。

这些长辈是农村长久善良习俗真正的传承者，他们在乎名声与荣誉，在乎家声传统，不招惹闲言碎语，在乎一个村落，一个家族的联系与亲情。

他们从小教育我的父辈好好挣工分，好好养家糊口，为邻居的乡村的事尽力。

熟人社会，能够有事大家相助，也可以坚持基本的道德，比如我爹他们就常说，不写借条它敢不还钱？！还当真在熟人之间从未发生过法庭常见的睁眼说瞎话。

哪怕是我们这一代，朴实的意识一直都在:礼尚往来，不多占别人一分。如有余力，力所能及相助。

其实，乡村一样有懒汉，有无赖，有趾高气昂的暴发户，有混黑社会的，有吸毒犯事的，还有偷鸡摸狗的，但几乎没听过坑自己乡人。

一样为宅基地打的不可开交，一样为庄稼毒杀了鸡鸭骂上山门。到到了关键时刻，底线都在。本来，贫富一直都在，可每个人各安其分好好活着，鳏寡孤独，还曾有村委会庇护。

如今，拆迁基本各家都不是太贫苦，只怕不肖子赌博吸毒败了家产，确有倾家荡产，还能见古稀老人决绝地自割动脉，有人喝药水跳河，有人悬梁自尽，一如这世界每天发生的一切。

前几天妈妈说修长江路的时候，每家要派人去挖土挑泥。很多河是他们一点一滴挖出来的。

沪宁铁路也是他们参与的，娄江两侧的水杉也是他们种的。

我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阿姨姑姑很多很多人都去卖血，一年两次，还有卖血小板的。

你看到江南乡下那些二层小楼，也许破败，也曾举家花费几年时间积累建材，众亲朋共同努力而成！

我们的美好生活都建立在勤俭艰难各安天命的努力基础之上。所以，懂得艰难的人会珍惜这样平和的秩序吧。

朋友说她们那儿的农村嫁娶要好多好多彩礼。好像我们那里的丈母娘总是更在乎男孩子的性格人品。有时候没有彩礼或者意思意思都行，量力而行，即使有龃龉，似乎也不是太伤大雅，有个疙瘩，也就好了。

一来男孩子家多半条件都不是太差，嫁过去未必太苦。二来哪怕男家借钱送彩礼，女家必然要添些转送过去做小家庭的启动资金。三来独生女多，女家的一切还得留给女儿，又有多少人绝对太在乎？所以，经济基础决定了很多东西。

乡下相亲也是很流行的。很多弟弟妹妹大学毕业或者大专毕业回家来，家里介绍个姑娘小伙儿，然后没多久就吃到喜糖了。难得回去，说不定下次再见都是两个孩子的爹妈了。

谁说这不是一种平静的幸福，稳稳的幸福？

春节时开车路过中环，瞄了一眼庙灯中学，似乎已经破败不堪了。

乡间一点一滴失去了往日的模样，虽有感伤，但未必都是坏事。

大家都住上了好房子，年长者已经退休，年少者很多受过不错的教育，有了不错的城市生活。

老奶奶们不用再干活，每月拿着几百块养老金，又有医保，还有些积蓄，子女难得有太过分的。

传统被简化，亲情不淡漠。

坏事一样有，不至于不可预料或不可收拾。

也许，因为昆山自有它的好处，所以大部分人可以安居乐业，不用离乡背井。

但曾经他们付出过很多很多，他们绝对值得现在美好的生活。

不用嫉妒他们的现在，天道酬勤，自由安排。

故乡，那才是故乡吧，你记得，我也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