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面缸(散文)

七十年代,我们家有过一口面缸。

当时是,面缸放白面,小米放小木箱,大米放瘪布袋,一字排开放在靠窗口一溜。面缸圆口,大肚。每当爸妈发了工资,头一件事就是去粮店买回一袋白面,回家解开口往里一倒,满了一大半,心里先有三分满足。可惜过不了一礼拜,它就能当钟敲了。挖面听见面碗在缸底的划拉声,心就发虚。

当时每家,一个月就那几十斤白面,定量供应,吃完没地方买,面吃得快,老娘也很焦躁,总嫌我们几个饭量大,吃得多,可我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想吃少也不行,没办法,只好常吃稀面条,蒸馍多掺高梁面,玉米面汤熬得稠稠的。不怕你们笑话,吃饭时,我们几个孩子都很自觉,每个人就拿一个,亲戚来了也很奇怪,这家孩子恁自觉?还发生过刚蒸好的馍被谁藏到放鞋的纸箱里被忘了,后翻箱逮老鼠才发现已馊的馍的故事。当时就盼舅舅来。每回舅舅坐火车从老家来,都扛一大布袋白面,面缸里又是满登登的,让我们高兴好几天。

后来,好了,八十年代可以私人买卖,粮店也不定量卖面了,我们心里就像春天去掉老棉袄一样的轻快,买两袋面把缸装满,吃烦了馒头,蒸咸卷,炕烧饼,摊煎饼,烙薄馍,有时,白馍吃不完,就想不起吃,一放就好几天,馍发霉就扔掉,面买多吃不完就会生出面虫,少买吧,又觉得怪对不起面缸的诺大之心。一时间,面缸大才小用,独自空落落的在屋角打发寂寞的日子。后个,想想它也没啥用了,不忍它受屈,就让收破烂的扛走了。

偶尔,也想到那口面缸,毕竟在过去的日子,它给过我们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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