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辞(暗夜之舟)

如果一切顺利,我将在清晨抵达音流,那是我的故乡。

音流,大荒外的一个岛国,人人善乐故此得名。

秋向秦出发前专门拜访了音流设在在神州的联络处。

位于桑海之滨的一座七层琉璃白塔,每一层塔顶都按照五音十二律规则排列着十七盏红灯笼,红白相映,在城中格外醒目。

大部分前往音流的人出发前都会到此询问适合的日子。去往音流的航线就像是一首奇妙的曲子,是曲子就有高音和低音,只有在曲子平静下来的时候才能抵达音流。

得知了准确时间后,秋向秦听从了一伙音流人的建议,在黄昏时分乘坐他们返航的船。

天色已经渐晚,秋向秦跟着这群商人赶到了码头。这个时候的码头上人流攒动,工人们正忙着从各个不同大小,风格迥异的船上搬运货物,杂带着他们的叫骂和船主的吆喝,其中有些东西甚至连秋向秦都没有见过。

秋向秦一眼就看见了音流人的船,一艘双翼三层高的大船,他跟着音流商人小心地避开忙碌的水手,一路走到船边,一名自称船长的人热情地招呼他们上船。

秋向秦上船之后直接往第三层而去,他留意到若大的船上几乎没有其他人,仅有的那几个音流商人正聚集在二层甲板上和船长聊天,看样子应该是老乡。秋向秦来到了三层之上,天色已晚,月光随意地倾泻在海面之上,耀目非常,海天之间有海鸥盘旋飞舞,偶尔见它们俯冲直下,大多都能有所收获。

船发动后,鱼儿和鸟儿皆闻身四面而散。接下来是漫长的航程了。

在海面彻底归于平静的时候,秋向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船上同样一片平静。

秋向秦安心的趟在床上睡着了,自从离开‘传奇’后,他不用再刻意去保持时刻戒备的意识,他的精神得以放松下来。

七个时辰后,秋向秦醒了,他下往二层,他肚子有些饿了。

来到二层,看见有一个白衣男子正背着手站在甲板上。

秋向秦只瞟了一眼,也不在意。他来到厨房,发现并无太多食物,大多是一些航行需要的水果。秋向秦抓起一个橘子就吃了起来,当他肚子不再叫的时候,秋向秦便想起了白衣男子。

秋向秦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此刻整个船上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连船桨似乎都停止了转动。

他闯进那几个音流商人的房间,空无一人,他们携带的物品随意的摆放在一旁,另一边船员们的房间也是如此。

秋向秦又想起了白衣男子,他快步走到甲板上,白衣男子似乎在等他一般。

“你是什么人”,秋向秦冷声问到

白衣男子听见有人说话,转过身来,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白衣男子打量起秋向秦来,秋向秦只看得见一片迷离,白衣男子的身形模糊不清。

“我?人们都叫‘我暗夜之舟’,”白衣男子淡淡道来。

秋向秦在脑海中快速搜索着,始终找不到任何关于‘暗夜之舟’的信息。越想越觉得震惊。要知道‘传奇’除了是一个杀手组织,更是数一数二的情报组织,‘传奇’的痕迹可以说遍布神州每一个角落。

见秋向秦没有回应,白衣男子的声音缓缓传来,“你没有同他们一起消失,修为不错”。

秋向秦心中瞬间警惕起来,此人绝非等闲之辈,隐约间透露出丝丝邪气。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也不关心船上的人,不过你最好离我远点。”

秋向秦看见白衣男子笑了,说不出的邪魅,白衣男子停了一会,忽然转身过去。

秋向秦马上上到三层,他毫不关心船员的,没有他们,他自己也能到音流,白衣男子似乎没有敌意,他始终看不清白衣男子。

船仍在一片平静的向前行驶着,整个船上只见二层,三层各立着一个男子,一青一白眺望着远方,音流的方向。

秋向秦之所以没有贸然动手,一方面是因为看不出白衣男子的真正实力,还有一部分是他看出白衣男子身上有着很深的音流痕迹,每一个故乡人都能唤起他深埋心底的少年时代的记忆。

当海平面起了第一束光时,秋向秦看见了音流,那是他阔别十余载的故乡。

船上传来了一阵惊呼,秋向秦马上下到二层来,白衣男子已经不见,甲板上皆是不知所错的船员和音流商人,他们面面相觑,丝毫不知道他们的生命消失了五个时辰。

秋向秦走到白衣男子站立的地方注视着音流,他知道自己在那里。会再次见到神秘的‘暗夜之舟’

船伴随着柔和又耀眼的阳光靠了岸,秋向秦踏着朝霞回到了故土。

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一切都很熟悉,却又有着说不出来的陌生,时光总是匆匆,不曾为谁停留。

秋向秦有些踌躇不前,他想回家乡看一看,又怕自己会陷入困境之中。在他七岁的时候,音流暴发了严重的流感,他的父母同很多人一样死在了那场悲剧中,他在奄奄一息之际,遇到了‘传奇’之主,最终也成为‘传奇’。

秋向秦还记得在码头以东约七里外有一座叫做造极的山峰,站在山顶可以俯瞰整个音流。

依靠着儿时零星地记忆,秋向秦一路沿着脚下的一条小溪缓缓而行,清晨的风从南向北,又自西而东。然秋向秦的目光始终在山顶之上,他老远就看见了‘暗夜之舟’。

小溪的尽头是一座瀑布,瀑布后面有一座铁锁桥,秋向秦小心的走在桥上就好像回到了儿时一样。

穿过瀑布就来到了小溪的另一边,在往上就是一片大湖-音湖。湖面波光荡漾,起伏的浪花似乎在吹奏着一首曲子,秋向秦轻声地附和着,缓缓的走在湖面之上,横穿整个音湖

穿过音湖继续往上就是峰顶,云雾缭绕中有湿润的轻风,让人心神飘忽,谓之‘登峰造极’。

‘暗夜之舟’就在此地,他正凝视着海边。

“你来音流到底想做什么”,秋向秦心有不安。

“回家”,‘暗夜之舟’淡然道。

秋向秦的猜想没错,他刚要进一步发问,‘暗夜之舟’转过身来,散发出的气息让秋向秦心中大骇,秋向秦知道此人深不可测,还远在当初的风行者之上,恐怕不会低于天行者。

“前辈似乎也是音流人?”秋向秦的语气放轻了许多。

“你我也算有缘,数千年前,我还只是一条轻舟。荻仙人长长划着我在夜晚从蓬莱到音流见喜欢的女子。

可惜时光荏苒,那女子很快就老死而去,荻仙人把我留下音流,独自遁入归墟,一去不复返。

‘暗夜之舟’转身融进云烟之中。

“千载时光荏苒,那一叶孤舟竟渐渐有了意识,它自称‘暗夜之舟’。

秋向秦心中震怒不已,山海经中的确有记载无意识的物体修成人形的先例,称之为‘怪’。

‘怪’很少,世间不会超过十个。每一个都有数千年的功力,想必‘暗夜之舟’也是如此。

“没想到世上真有‘怪’的存在”

“世界总是这么奇妙。”‘暗夜之舟’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秋向秦等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暗夜之舟’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一种从骨头中溢出的奇怪,他可不想和这种人待太久。

不管‘暗夜之舟’要做什么,自己也阻止不了,秋向秦索性懒得去管,他本就不是什么圣人。

‘暗夜之舟’口中念叨着‘归墟’,一跃而下,在海面化为了一叶扁舟,一路向东而去。

这一切都在秋向秦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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