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 David Bowie 到 A$AP Rocky，男士美甲如何摆脱审美中的性别观念
上周我们发布了一篇关于男生穿露脐装历史的文章，果不其然在后台出现了不少控诉男生「Sissy」行为的留言，其中「涂指甲油」排在了直男不能接受行为的前三甲。日前，《WSJ. Magazine》三月刊新鲜出炉，相信不少人已经提前知晓，今回的封面人物正是当下在时尚领域有着极大影响力的 A$AP Rocky，除了封面上 BlingBling 的 Grillz 外，另一个引起笔者注意的正是 Rocky 用手掩住面部时露出的美甲；无独有偶，前段时间 Virgil Abloh 在预热 Off-White 女装 2020 秋冬大秀时，也「不小心」露出了自己的美甲；再将时间推至 Louis Vuitton 年初的 2020 秋冬男装大秀，去看秀的吴亦凡，也大方地亮出了自己新做的指甲…
图片：Virgil Abloh
图片：吴亦凡
以上三个人中除了最后一人，前两者均是堪称当下男女通吃的「时尚潮流风向标」，即便是认为自己雄性荷尔蒙爆棚的直男们，也纷纷效仿他们的各种行为，那么他们为什么都不约而同地做了直男们接受不了的指甲呢？
美甲起源
图片：Pinterest
追溯「美甲」的历史，不争的事实就摆在我们面前，公元前 3200 年，涂指甲油这件事情就已经发生在了人类身上，而最初为自己指甲染上颜色的，恰恰正是男性。上了色的指甲被视为男性社会地位的象征，颜色越深，则说明此人的社会等级越高；在打仗之前，武士们也会花上数个小时为自己的指甲涂上颜色，以达到鼓舞士气的目标。不论是在中国的唐朝时期、古巴比伦还是古埃及，「美甲」这件事都是不分男女的。
1878 年，纽约出现了第一家美甲沙龙
图片：NY POST
随着历史的推进，美甲开始逐渐朝着女性化发展。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涂指甲油象征着女性纯洁的品格，区别于上古时期的先人们，那一时代的女性更中意浅色的指甲油和简洁的款式；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法国化妆师为女生们发明了一种只涂指甲的前半部分并露出月牙白的美甲方式，这种「半月牙美甲」直至今日依然是不少女生在做美甲时的选择；三十年代时，诸如 Revlon 这样的美妆公司开始向女性消费者们营销自家生产的红色、粉色指甲油。随着这些美妆公司营销的成功，女性也正式成为美甲最主要的受众。而这样的转变，也恰恰成为了大众戴上有色眼镜审视美甲的男性历史的开端。
男性在批判中重启美甲
David Bowie
图片: Shutterstock
Independent Florida Alligator 曾于 2012 年发表过一篇名为《The colorful history of nail polish》的文章，在提及现代男性开始美甲的历史中，只用了两句话讲述了这段历史——「二十世纪七十至九十年代，美甲因为 Punk 及 Grunge 音乐再次打破性别边缘。人们因为这些音乐再次涂上深色的指甲油以表自己对于摇滚乐的热爱。」但在事实上，当男性开始重新做回美甲时，却受到了当时社会的巨大争议。
Lou Reed
图片：Getty Images
诚然是摇滚乐的存在让男乐手们重新涂上了鲜艳的指甲油，但是在这之前，摇滚手在人们普遍的观念中是极具男子气概的，当女性化的装扮出现在这些想要打破前辈们所遵循的性别规范的先行者身上时，他们的行为被认为是「双性性格」，并遭到了激进人士的抨击。这些人中包括 Iggy Pop、Kurt Cobain、Lou Reed 以及 David Bowie。
Kurt Cobain
图片：Shutterstock
Marilyn Manson
图片：Bustle
上世纪七十年代时，David Bowie 曾因为眼影、女士衬衫、披肩装束饱受争议，批判者因为他身上的「女性气质」颇有微词，当 Lou Reed 追随 Bowie 涂上指甲油后甚至直接被称为「怪胎（Freaky）」。随着时间的推移，David Bowie 的「无性别美学」开始被逐渐接受，90 年代时 Kurt Cobain 在因为美甲被媒体报道时，亦不会向从前那样备受抨击。
除了挑战传统性别规范的摇滚乐手们，另一批为自己做美甲的「反主流」群体便是 Goth 社群，除了黑色的指甲油，他们还乐于尝试黑眼线、眼影以及深色的口红。
美甲重新定义「男子气概」
图片：Shutterstock/A$AP Rocky
当下时尚领域中，我们已然无法去查证第一个为自己涂上指甲油的人是谁。但是开篇处讲到的 A$AP Rocky 绝对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位。2019 年秋季巴黎时装周期间，A$AP Rocky 在出席 LOEWE 大秀期间，用双手上的美甲「偷走」了 LOEWE 秀场前排所有的闪光灯；瑞典入狱风波结束后，双手中指上的「FUCK YOU」字样和美国国旗一起成为了他的出狱宣言；平日里在他的社交平台上，也多能够看到这位喜欢珍珠首饰、大妈头巾的「Babushka Boi」在频繁地更换着自己的美甲款式。
A$AP Rocky 曾在去年VOGUE 的采访中说道，「我认为男性在做美甲时不应该有任何关于女性气质的想法。」换句话说，美甲在当下，已经不再是关于传统男子气概的挑战。而在五年之前，A$AP Rocky 所在的 Hip-Hop 社群多数人应该还无法「苟同」这样的观点。
Snoop Dogg 改变 Hip-Hop 社群审美的法式美甲
图片：Snoop Dogg
2014 年，西海岸 Hip-Hop 老炮 Snoop Dogg 在社交网站上晒出自己的新法式美甲后，遭到了 50 Cent 的嘲讽，这两位平日里常在自己社交平台上「挂人」的 Hip-Hop 网红随即产生了一场线上云 Battle，Snoop Dogg 在 50 Cent 动态下犀利恢复，表示只有有风格的人，才会连指甲都不忽略，同时一句源自 50 Cent 自传电影的「Suck d*ck or die trying」Punchline 算是正式终结了这回合的 Diss。
图片：Jaden Smith
Sarah Snyder 与 Jaden Smith
2016 年，17 岁的 Jaden Smith 在 VOGUE KOREA 的拍摄中，不但穿上了裙子，还涂上了一手蓝色的指甲；同年在与当时的女友 Sarah Snyder 一起坐在前排观看 Opening Ceremony 2016 秋季时装秀时，二人还涂着相互呼应的情侣美甲。
在此之后，越来越多的 Hip-Hop 社群中的人们加入了美甲的大军，Lil 辈的 SoundCloud Rapper、专辑封面上穿女装的 Young Thug、Snoop Dogg 的「Lil Nephew」Wiz Khalifa、Taliban Gang 「首领」Future 纷纷大方地晒出自己的美甲，颇有心得的 Future 还在 Instagram Story 中线上直播提供美甲建议。
图片：VOGUE
以上的这些生活在强硬男子气概的 Hip-Hop 社群中且颇具影响力的大人物，通过这场并无组织的运动，在自己的社群中重新定义了男子气概于新时代下的意义。50 Cent 这样的存在，代表的正是遵循传统性别规范的群体，而勇于用指甲发声的人们则打破了这一社群的偏执，社群内部的人们通过对抗和演化，重新接纳了原本便属于男性的行为。
Jeff Hardy
图片：WWE
除了 Hip-Hop 社群中的这些说唱歌手在逐渐接受美甲，诸如 Johnny Depp、Brad Pitt、Jared Leto、Harry Styles 这些演绎届名人，也纷纷为自己的指甲做上了涂装。而在处处迸发着荷尔蒙的 WWE 中，颇具人气的高飞选手 Jeff Hardy 亦是 WWE 中的美甲狂热爱好者。
男士美甲运动的产业化
Bios 中的「to toxic masculinity. One manicured finger at a time.」大家可以自行体会
Boys in Polish Instagram 页面
图片：Boys in Polish
伦敦美甲艺术家 Jess Young 也是支持男性美甲大军中的重要一员，她专门创立了一个名为 Boys in Polish 的平台账号，在这个 Instagram 账号中，收录了全球各地不同肤色、不同国家的美甲男士的照片，通过这样一场运动，让更多男士接受并加入美甲的行列。Jess Young 曾在 Hunger 的采访中表示「男士美甲不仅仅是一种视觉上的宣告，更是具有创造性的治愈过程。」
图片：Hammer & Nails
众所周知 Barber Shop 是男人们的一个重要的社交场所，而当下已然成为美甲届 Barber Shop 的连锁美甲沙龙 Hammer & Nails 的出现，则说明了男士的美甲业务已经愈发趋于专业，除了简单的打磨、抛光、上色，更进一步的镶嵌、绘制也成为了男性客户们的新选择。这间拥有上百间连锁店的美甲沙龙，为男士们之间的聚会，提供了新的选择的同时，亦进一步证明了当下男士美甲的市场已经达到了产业化。
图片：@oliviajsinger
其实翻看字典中美甲（Manicure）一词，你会发现这一单词本身就将男人（Man）划入其中。诚如 Jess Young 在采访中讲到的，「将某种美学根深蒂固于某一个特定的性别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况且，美甲这件事最初，本身的主要群体就是男性。当然时至今日，我们还是会在 A$AP Rocky 发布的美甲的照片下看到一些非议甚至是冒犯的言论，但是相信这样的观念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少。至少请你在明天出门时看到涂着指甲油的男生时，别再对他嗤之以鼻了。
Text / VV
Editor / V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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