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我没有家。
准确的来说我是一个孤儿。
自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待在一个又脏又破的孤儿院,这里下雨会漏,刮风会吹倒东西,吃的东西都是发霉的,比老鼠吃的还差。
我八岁的时候,有一天我偷跑出去,却遇到一群野狗,我慌不择路,我东躲西藏,可是我实在没有力气了,我慢慢的倒下,身后的野狗已经距离我不远了,我甚至能听到它们鼻子喷出热气的声音,就在我以为要死的时候,野狗却都跑了。
我抬起头,我看到一个小女孩,她很漂亮,很干净,很....温暖。就像天使一样。
我看到她怜悯的眼神,我忽然有些不自然,不用看我也知道我此刻有多么狼狈。我也有些羞愧,这么脏的我,入了她的眼。
她带我回了家,我知道她叫叶梦,很美的名字,她家很有钱,可是她不快乐。她的爸爸可能一个月都不会回家,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妈妈。她家很大,有很多佣人,可是他们从来不敢大声说话,脚步都静悄悄的,我觉得,这么大的房子,空旷的可怕。
我记得梦梦带我走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你也没有家了吗?我带你回家。”
我开始学武,练武,我想保护她。我被他的爸爸安排到一个秘密基地,每天生死训练,以血为水,以人肉为食物,踏着尸体前进,我曾无数次对着尸体吐出来,也曾无数次差点被别人杀死,可是我想到他的爸爸,他只说了一句话:“不能活着出来,就没资格保护别人。”所以,我坚持。
我终于活着出来了,我觉得自己好像成熟了许多。那天下午,我被带到梦梦面前,她在琴房里练琴,夕阳洒在钢琴和她的身上,镀上一层光环,像我第一次见到的那样,一尘不染,像天使一样。
我单膝下跪,右手捂住心口,用我此生最虔诚的态度:“我将用我一生的时间追随你,用我的生命保护你。誓死追随。”
十六岁那年,梦梦过生日,她在去酒店的路上出了车祸,毁容了。
那是我唯一一次不在她身边,她就出了事。我在书房里跪了三天,我在忏悔。那么干净的人,毁容了,将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光想想我就要崩溃。
我想去看她一眼,就一眼。我蹒跚着走进了她的房间,因为她从来不喜欢医院的气息,所以就在家里。
她还没有醒,脸上全是绷带,眼睛闭着,毫无生气。我颤抖着双手抚上她的脸,都是我对不起她,说好的保护却造成了这个样子。
可我开始庆幸,这样的小姐,不会有人再喜欢了吧,小姐,终于是我一个人的了。
梦梦刚醒来,得知自己毁容的事,没有说话,没有声嘶力竭,正常的有些不正常。我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恨不得一天 24小时跟着她。我怕,我怕极了她出事。
拆绷带的那天,她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可是她依然没有哭,当天晚上,她说要洗澡,我不方便进去,就在房门外守着。可是我越想越害怕,我试探着叫了两声,毫无回应,我赶忙踢开房门冲进去,却看见在血泊里面的她,美的触目惊心,却毫无生气。
她抢救了回来,我疲惫的走出房门,家庭医生告诉我,除非有基因相配的人给她移植皮肤,否则,没办法。
几个月后,梦梦的脸好了,我从此带上了面具,梦梦一直在感激那个肯移植的人,可是她不知道她要感谢的人就在不远处。
她问我为什么要戴面具,我说是因为服用药物过敏了,她信了,我多希望她多问一句,这样我就可以全盘托出,可我又不希望看到她感激的目光和愧疚。
二十岁,梦梦说找到了她的真爱,她说她相信那个人也是喜欢她的。我见过他,人很老实,跟她也门当户对,可是那个人他还没有觉悟到某个事实。
于是梦梦说要我和她演一场戏,假装我俩是男女朋友,刺激那个人。我知道这是个火坑,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因为即使是假的,我也甘之如饴。
事情一切都很顺利,那个男人忽然出现,打了我一拳,我们立刻打在一起,我是练武的,他自然打不过我,可是愤怒上的人不好惹,我也受了不少伤。最后,萌萌心疼的挽着他离开,而我,摇摇晃晃的起身,慢慢离开。
夜里,我跪在地上等待,我知道她要回来,桌子上放着她喜欢的茉莉花茶和面。
果然,半夜,她回来了。
她隔着面纱打了我一巴掌,因为今天演戏所以我没有戴面具。我动也不动,我知道她是怪我出手太重,可我就是控制不住,一想到那个男人以后会和她耳鬓厮磨,早晚在一起恩爱。我就控制不住的要杀人。
她看着我甘愿受罚的神情,疲惫的往沙发上一坐:“我不罚你了,你起来。走吧。”
我动也不动,她说:“走吧。”
我仍然不动,只是抬起了头,贪婪的看着她,想多看一眼因为以后,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了。
梦梦拿起一个茶杯扔到我身上,茉莉花茶仍然热腾腾的,我直起身,一步一步挪了出去。
外面冷风一吹,身上衣衫都在身上粘着,很难受,可是不及我心里的万分之一。我只是在想一句话:“她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后来的几个月,我从报纸上看着她的一切消息,我知道她已经订婚了,马上就要结婚,我盯着报纸上她的脸,还是那么美,穿上婚纱的她,让人窒息。直到报摊老板赶我走为止。
她结婚的那天,我偷偷混了进去,人群混乱,她没有发现我,他们宣誓,交换戒指,并亲吻对方,我看着她脸红红的样子,心里刺痛,就像自虐一般告诉自己不要看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紧紧盯着,不舍得挪开一分一毫。
最后新郎抱新娘,我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默默转身。只要你好,就足够了。
如果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你,那么,早安,午安,晚安。
——《可惜孤独没有酒》
作者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