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慢慢绽放

第一章

喜阳村是一个比较落后贫穷的小村子,坐落在A市和B市的市交界处。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未受到工业污染,空气好得让人心旷神怡。村子前面蜿蜒着一条小溪,小溪里的水特别清,一到夏天村里的人都会在小溪里游泳、洗澡、洗衣服、洗菜等,捕鱼更是平常,小溪里的鱼很多,种类也多,非洲鲫鱼、鳜鱼、草鱼等等,还有好些叫不上名字的鱼;还有小虾、螃蟹、蛤蜊等,这些水产品在村民的巧手下成为美味佳肴。那里的天空很蓝很蓝,比那些后期处理过的图片都要蓝,蓝得清新淡雅、温柔体贴。这里的房屋都是老式平房,家家户户都有烟囱大灶。以前这里的人很多,为了生活,大家慢慢走出去了,去谋生、去发家致富,后来在外面买了楼房,就都不回来住了。没出去的人还穷着,做着一些杂工,对付着过。

林艾的爸爸妈妈就是后者,他们没什么本事,在村子附近做着杂工,日子过得很清苦,却还算平和。林艾还清晰地记得 有一天,妈妈拿着一个画着红色花草的白色敞盆 (劳力民工蹲在墙角端着吃饭的那种敞盆),向隔壁老奶奶借一斤大米,后来也不知道还了没有。

林艾以前不叫林艾。
在幼儿园大班以前,林艾叫林淑霞。

因为幼儿园大班要求每个小朋友要会写自己的名字,每个人要照着老师写的首行 写满三页田字格纸,这是作业。

可是淑霞的名字太难写了,她抓着铅笔扁着嘴哭,眼睛水汪汪地望向大哥哥,渴求大哥哥帮忙写,但是大哥哥不愿意,每次都是他帮这小妹做任何事,这一次刚好在怄气,怎么都不肯帮忙。二哥哥更不用说了,他从来不会理这个烦人妹妹的一堆麻烦事。妈妈很生气,黑着脸骂骂咧咧,觉得这女儿真是笨死了,都七岁了,名字还不会写!

(林艾因为使小性子一直不肯上学,拖到七岁才被妈妈拉拽着去上幼儿园,因为年龄问题,没上小班,直接上了大班)

哭喊了两天,爸爸很无奈,气头上决定把女儿的名字改掉!改什么好呢?当然是能多简单要多简单!妈妈说:“就叫林艾好了!笔画少!”

那个时候林艾还是黑户(超生的孩子还没入户口),改名字不用跑复杂的程序,只需要让幼儿园老师改了登记就好。

那一天早上,妈妈一只手拉着林艾,一只手拎着果篮 去见幼儿园大班的老师,点头哈腰不断,一脸尴尬笑容,说林淑霞要改名林艾。大班的老师了解情况之后很不情愿地翻着信息登记表,笔锋唰唰唰地重新登记,嗤之以鼻。

林艾的爷爷奶奶 外公外婆 爸爸妈妈 大哥哥 二哥哥 从来不会叫她名字,爷爷奶奶叫她丫头,外公外婆叫她霞霞,爸爸妈妈叫她“细细”,两个哥哥以及堂表兄弟姐妹都叫她“猪妹”。不仅是堂表兄姐,连堂表弟妹都叫她“猪妹”,弟弟妹妹们都是有样学样,这很长一段时间让林艾很是生气,但是打架捍卫、哭闹反抗都没有任何作用,和他们闹了好几年别扭,但这昵称后来一直伴随着林艾,连朋友们都这么叫。。。

妈妈说林艾出生时候比两个哥哥出生时候要大得多、自然重得也多。可是尽管林艾比两个哥哥多吃了许多“好东西”,林艾就是越长越瘦,六七岁了才18公斤,甚至到了十几岁了,还可以坐在普通的水桶里泡澡。令林艾最苦恼的不是太瘦小,而是皮肤特别黑!!!奶奶一直说“你这丫头是猪精,越养越细,越养越墨!”林艾苦笑着,她不喜欢奶奶。

奶奶是一个还残留有封建思想的老人,重男轻女、多子多福、阶级意识重等。在林艾的印象里,奶奶是很严肃严格的,不容许自己犯任何错误,讲话也要规规矩矩、玩耍要注意分寸、更不能多嘴乱问什么。有一次,林艾和堂弟们在玩过家家,林艾当妈妈,大堂弟当爸爸,小堂弟当儿子。玩得正欢呢,奶奶就气冲冲指着林艾骂,骂了什么林艾也记不清了,大概是说林艾不要脸,叫大堂弟“老公”。尽管奶奶对外人总说“家里男丁多了,这个孙女十分矜贵。”但林艾总能从奶奶的词严厉色里读懂了奶奶不喜欢自己,又从奶奶的宠溺笑容里读懂了奶奶对堂弟们和两个哥哥的喜爱。

爷爷是知道的。但是爷爷惧内。爷爷从不说奶奶什么不好,总是慈祥友好地笑着,甚至让林艾觉得爷爷在讨好奶奶。妈妈说爷爷生起气来很凶的。但是妈妈没见过爷爷对奶奶发脾气,爷爷很少发脾气。林艾印象中的爷爷比奶奶亲切得多,一提起爷爷就想起 每个夏天,爷爷都只穿着一件单薄宽松并且皱皱的蓝色短裤,白色的短袖也是皱皱的,一般是不穿的,出门的时候披在背后,在家的时候披在椅背上,林艾清晰地记得爷爷身上的红色或淡灰色的老年斑、深枚红色的乳头和乳头周围一小圈赤红,赤红上面有很多一个个白色的小突起、大大小小 深深浅浅的黑痣、弯弯曲曲并且粗黑的腿毛,还有皱皱的皮肤,林艾可以捏着一小点皮肤然后拎了一厘米高,林艾甚至还调皮地擒住爷爷乳头旁边长而白的毛细细观察,这个时候要是奶奶看见的话林艾又得挨骂了,而爷爷依旧笑笑地,摆弄着棋盘。爷爷很喜欢象棋,他教林艾的爸爸 叔叔 哥哥 堂弟等下棋,但是不教林艾。林艾静不下心去学,只喜欢在旁边瞎捣鼓、瞎捣乱,听着爷爷和别人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然后自己摆弄着爷爷赢下来的棋子,思维飘出老远老远。

林艾很害怕外公,比害怕奶奶还要害怕。外公是一个不苟言笑的老人,也许是因为一生艰辛坎坷,使他阴沉寡欢。常年累月的辛苦劳作使他粗糙的皮肤黝黑成酱油色。双目却是小小的,柔顺地向下微弯,似轻松地笑,如果单看眼睛而把鼻子嘴巴遮住,林艾觉得那就是一个可爱的小老头了。林艾害怕外公是因为外公时常发怒大骂外婆,即使是小辈的在场他也不顾一切要骂。而林艾的外婆总是笑着的,似乎骂的不是她而是外公在骂自己,就算是顶嘴回骂也是带着笑的。林艾从小就觉得外婆不是一般的老人,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她总是穿很多很多衣服,四季不变,嘴里时常发出“嗤嗤”声好像特别冷一样,连袜子都要穿上好多双。长而宽的后脑勺梳着一条短短的辫子,头发还算乌黑,稀疏分布着几根白发,眼睛没有什么神采,就好像时时刻刻盯着某个地方发呆,说的话也总是不完整的、无厘头的,总被痴痴的笑抹了下半句。皮肤苍黄而发皱,反映着生活的清苦,却总会拿自己的私房钱让小孩子去买小零食和那些孙子辈一起吃,那时候外公白天去外面劳作不在家,小孩子们就都喜欢聚在外婆那里。长大以后慢慢觉得外婆很无能很可悲,虽说外婆是长辈,林艾不应该这样不敬重地评价,但这确实是林艾内心的真实想法。

听说林艾的外婆年轻时是B市一个大户人家最小的女儿,因为三下乡才来到喜阳村,后来经人介绍嫁给了林艾的外公,从此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也因此与时代脱节,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林艾的妈妈说以前外婆很凶的,总是打骂他们,可林艾认识的外婆,却是痴痴傻傻的。




从上空俯瞰,喜阳村是一个扁扁的椭圆形,村子前方是A市,村子的后方是B市。村子前方蜿蜒着小溪流,后方卧着一片湖,湖的出口通向B市,在村里时常可以听到轮船的笛鸣声,那是轮船到达B市煤矿码头的提示音。林艾从小就是一个特别爱幻想的女孩子,就连听到轮船笛鸣声,都可以呆呆的联想许多许多东西。可以说林艾的童年少年青年时期都是带有幻想色彩的,斑驳陆离。

除了几个外地嫁过来的女人,喜阳村的所有人都姓林。林艾的妈妈嫁的是本村,村子这头是娘家,村子那头是婆家。林艾小时候总是纳闷,怎么一到过节放假,别的小朋友们都会风风光光地外出 去外婆家,回来之后把外面的一切描绘得五彩斑斓,炫耀着外公外婆给的零食和零花钱,搞得林艾十分羡慕嫉妒,不停地埋怨妈妈。

妈妈总会和林艾讲许多的陈年往事,林艾也喜欢听,一有时机总是要求妈妈讲些什么。有一次,妈妈说 怀着林艾的时候,她和林艾的爸爸不止一次商量,要是这第三胎还是男孩子就拿去和别人换,换个女孩子! 这在喜阳村这种落后村庄是很少见的,许多人家偷生超生了许多胎就为了添男丁,爸爸妈妈却迫切想要女孩子。林艾不止一次拍着胸口嘘着气 “唉呀妈呀!还好我够争气”

林艾的爸爸特别宠溺这个小女儿,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他就总是依着就着女儿。这时常让林艾的妈妈不满,或者说 吃醋。自己虽说也疼爱这小女儿,却总会因孩子爸爸的宠溺而严厉些,扮演一个狼妈的角色。林艾的爸爸很瘦,三十几岁就佝偻着腰,让本就不高大的身躯更显瘦小。他的皮肤黝黑如红糖色,皮肉松软而凉,夏天的时候林艾很喜欢捏着爸爸的小腿,凉凉的刚好缓解了手心的燥热,软软的手感特别舒服,几乎每个夏夜爸爸总是由着淘气的小女儿坐在身旁捏他的腿,自己悠哉悠哉地抽烟、喝茶、看电视。林艾的爸爸是老烟枪,十多岁年纪就开始抽,一口牙齿都变成黑黄色,即使不抽烟的时候,说出口的话也总带着浓浓的烟草味。手指更是被熏得发黄,和厚厚的茧子相得益彰,他有个习惯性动作 :歪歪斜靠着沙发,双腿微曲停在桌子上,用他那被熏黄的手指膛部摩擦嘴唇上方,似闻着那些香烟聚留于手指的厚重气味。

林艾的爸爸平常话不多,布满皱纹的眼角让他看起来温和了许多,也沧桑了许多,他偶尔会挑逗林艾的妈妈和林艾说几句玩笑话,对两个儿子却是不怎么玩笑的,林艾的两个哥哥都有点怕爸爸,在爸爸面前拘谨得很,林艾和爸爸的玩闹在哥哥们的眼里简直就是拔虎须 !

林艾的妈妈有一股孩子气,童心未泯,时常和孩子们玩闹在一块儿,林艾的爸爸还因此对妈妈说过“别玩太过火,孩子们容易没大没小!”但是该生气发火的时候,林艾的妈妈就“晋升”狼妈。林艾的妈妈和爸爸相反,很胖,手臂滚圆有力,肚子上赘肉挤了一圈,皮肤很白很细腻,要不是以前车祸留下一道伤疤,她的两条腿可以称得上玉腿。许是苦日子过多了,眉头总是皱着的,脸宽大有肉,嘴唇长得极好看,嘴角微微上翘,丰厚红唇而不失线条美,小巧而饱满。林艾有幸遗传了妈妈的樱唇。林艾小的时候比较害怕妈妈,但一直以来和妈妈关系特别好,总是粘着妈妈,玩的时候嘻嘻哈哈、聊天的时候事无巨细、挨批的时候规规矩矩,倒是很分的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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