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本该在某个时候停止——读《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他发现社会对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强暴一个女生,全世界都觉得是她自己的错,连她都觉得是自己的错。罪恶感又会把她赶回他身边……”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简单来说是一个已婚男教师诱奸女学生以致她疯掉的故事。一句话能讲清的事,但个中缘由并不简单,每个环节都促成了这个事件的发生。

从施暴者李国华这边来说,讲台赋予了他莫名的富权感,本因是以教书育人为目的的三尺讲台,却捎带着让他产生了台下如小羊般的女学生可以任他宰割的自信心,这种心理在李国华的其他男同事那里也是同理。师生关系,一教一学,这种给予与接受的关系容易产生信任的好感,更为诱奸提供便利。其次是他在幼年失去姐姐的痛苦,让他总想获得生理上的安慰来弥补,心里自认为自己是受害人,更是行动的理所应当。

从思琪这边说来,首先是家庭里性教育的缺席,没人告诉她会有强暴的存在,没人告诉她被人强暴该如何做。长期侵染在文学世界里、家庭富裕安稳的懵懂少女,没有经历过人际关系的巨大冲突,没有打过事故的“防御疫苗”,在忽然遭遇强暴时,自然不懂得保护自己,也难以开口讲述遭遇。另外,与她最亲密的怡婷还嫌她“脏”,更是让她的痛苦找不到出口。

强暴本因是一次性事件,但为何能发展成长期关系?思琪为何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的屈从?为何不去逃避每周的作文辅导?

伊纹所受的家暴也是一样,为何不在第一次家暴的时候就勇敢站出来揭发自己的丈夫?而是任其一而再再而三的暴打自己,直至最后的流产?

蔡良也是女人,也是老师,但是为何她就能厚颜无耻去为老师诱奸学生而牵线搭桥,甚至自己也和许多男老师纠缠不清?

我读完到一半的时候就曾暗暗的想,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封闭起来读文学,最好是学个商学之类的,聪明机灵总比满脑子诗词歌赋有用得多,诗词歌赋总是感性,读太多容易让人自尊心太强,顾影自怜太重,也就没勇气去放下姿态去干实事,去争取自己该得的权利。伊纹是这样,思琪是这样,怡婷因为外貌倒可免于一难,但也不该庆幸。

晓奇和她们不同,她有争取。晓奇的家庭并不优渥,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只是中上,受文学的濡染度没有思琪她们高,这让她有了翻盘的念头,在bbs上发帖,跟家里坦白与老师的不耻关系,但她终究还是被公众恶劣的舆论所击倒,被家人老师长辈的发言权威所击倒。最后的结局是放弃学业在家里的小吃摊上帮忙。这样的结局比起思琪的变疯好似略胜一点,但毫无疑问也损失了大半前程。

这个故事无论在哪一个环节上其实都有截止的可能。如果李国华能坚持他的温良恭俭让,如果蔡良能有道德羞耻心,如果小思琪能巧妙逃离每周作文辅导,如果她能告诉伊纹,告诉怡婷事情的开始经过,或许还有联合朋友获得李国华诱奸的证据,如果伊纹可以勇敢提出被家暴的经历,如果思琪的家长能对成年男性有足够的戒备心。

但是所有的这一切“如果”都被旁观者的脑和嘴给制止了。人们对男性地位高一些的男女关系发生条件的思维定式给圈固住,家长对性教育的“难以启齿”,都把这一个个“如果”给扼杀在半路。

这本著作修辞手法丰满华丽,但也有人物话语处理上的不合理之处。我认为每个人说话的方式一定会有很大不同,但在作者这里,每个人都拥有出口成章的能力,甚至是一样的哀叹语调,这在个性赋予上是个失败点。

在最后伊纹对怡婷的要求里,伊纹希望怡婷能替思琪而活。我认为这是对怡婷的不公平。如果我要对怡婷有所期望,那一定是让她去争取更多的女性权益,让她尽力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改变人们对男性社会地位更高一些的男女关系的想象思维定式,而不是傻呆呆去找李国华想要感受思琪之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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