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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旧相识
安然心不在焉地坐在晚宴现场，连身后不断呼喊自己的粉丝都懒得回应。他一口又一口地喝着桌上的矿泉水，心慌。
红毯出事的时候，他正在采访区等待，然后远处一声巨响，灯架就倒了。
随后他被请到室内，媒体也陆续跟进来，大家一边架设备一边感慨生死一瞬。《星周刊》的陈东心有余悸地回忆他就站在灯架旁边，简直像捡回一条命。
他认识陈东，走红毯的时候他看到吴悔就站在他旁边，她头顶就是闪烁的镁光灯群。她跟他说过，她最喜欢站在灯下面，那里光线最好。
过了一会采访正式开始，他手里抱着大大小小的麦克风机械地回答问题。直到访问结束她都没有出现。
等待的空档他给她打电话，无法接通。他又让经纪人小胖去现场打听消息，小胖问出有人受伤但是具体是谁伤势如何却没人知道。
安然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如果当时受伤的是偶像明星，估计早就人尽皆知了。这就是淡漠的世事，只因为受伤的人没有名望，所以连具体的名字和情况都没人关心。
他心情烦躁至极，中途装病离开，走出会场的路上粉丝满脸忧虑地叫他的名字，他只觉得吵。
吴悔一瘸一拐地跟在白洛凡身后，他答应她在去医院的路上接受她的采访，她哪肯错过如此良机。宴会厅后门停着一辆黑色奔驰R350，黑衣保镖上前帮他们打开车门。
吴悔出门时扎的马尾早就散开，唇膏也掉了，西服上衣不知去向，白t恤被血迹和泥土蹭脏，牛仔裤的裤脚还刮破了洞，这形象，跟乞丐无样。最重要的是，她的手机摔坏了，想给安然打个电话都不行。
白洛凡在车门前驻足了一会，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的人，他迟疑了一下，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弯下腰把她打横抱起，放在后座，随后自己也坐进来。
吴悔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她就进了车里。他身上的热度完整地传递过来，还有他衣服上的香水味，他就沉默地坐在她的身边，这一切都让她如入梦境。
她生平第一次被公主抱，对象竟然接下来要接受她的采访。
车子平稳行驶，吴悔拿出专业态度，掏出随身的记事本，开始她的访问。
"年初的时候白氏地产和白氏科技陆续投资了一些影视作品，您今天代表白氏企业出席这次慈善晚宴，是打算寻求合作，在影视界分一杯羹吗？"她问的直接。
"对。"白洛凡低声回答。
这是吴悔听过最简明扼要的答语，完全不需要绕弯。
"有中意的合作公司吗？"她记得出席这次晚宴的名单里，知名影视公司不占少数。
"没有，我们打算成立白氏自己的传媒集团，涉足影视和娱乐产业。"白洛凡声音沉稳，字句清晰。
吴悔在黑暗中瞪大了双眼，这消息绝对是今晚最大的收获，比那些花哨的照片重要太多。白氏集团正式进军影视界和娱乐界，他今晚盛装出席，想来就是为了公布这个新闻的。
要不是那突然倒下的灯架，他此时应该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那个，对不起，因为我，耽误了你的事。"吴悔低下头，心里一阵愧疚。
"你应该跟我说，谢谢。"白洛凡仿佛并不在意，补充："谢谢我救了你。"
思绪突然解开，吴悔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危急时刻推开她的人，她欠他的，何止是一场晚宴啊。
"谢谢。"吴悔转头看着他陷在夜色里的侧脸，"我是个娱乐记者，如果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随叫随到。"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她从来不许些空洞的承诺。
白洛凡点头接受："你说的，我记住了。"
他把她送到医院，陪她挂号等医生，周围路过的女医生女护士看到他都频频回头，面似桃花。
吴悔这才认真地打量起他来。他个子比安然高一些，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面庞白皙，因为没什么表情，看着淡漠疏离，却也别有一番味道。身材嘛，应该比安然壮一些，同样的白衬衫，安然穿起来永远松垮，他穿着就特别合身，连胸肌的线条都隐约看得出来。
"咳，"白洛凡清了清喉咙，吴悔赶紧收回目光。
"轮到你了。"他永远惜字如金。
医生仔细察看了她的脚踝，又拍了X光片，最后确定只是单纯的扭伤，稍加休息很快就可痊愈。白洛凡帮她取药结账，她要还他钱，他说什么也不肯收。
"下次见面，你请我吃饭。"
"好吧。"吴悔觉得这回答简直敷衍，她下一次见到他不知要何年何月，她知道他有钱，可是她并不需要他如此慷慨。
"走吧，我送你回家。"白洛凡打开车门，邀请。
"不用了，我自己...我让我朋友来接我，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我实在不好意思还让你送我回家。"她说的是实话。
"那我等到你朋友来再走。"他似乎很坚持。
吴悔没办法，只能跟他借了手机，想了想，拨了电话给小胖。
"喂，小胖，是我..."她自报家门，话还没说完手机里就传来安然的咆哮。
"你在哪里？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她第一次见识到安然大发雷霆，他的声音太大，以至于旁人都听得清楚。
"我手机摔坏了，现在在医院，左脚踝扭了一下，不过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她的声音弱下去，她没见过他发怒，只觉得自己理亏。
"你在哪家医院？我过去找你。"吴悔刚报了医院的名字，安然就挂了电话。
白洛凡"旁听"了全部对话，轻轻皱了皱眉。
"男朋友？"他突然问。
"不是不是，就是朋友。"吴悔立刻解释，她习惯了在面对所有与安然有关的问题时撇清关系，她不想给他惹麻烦。
"恕我直言，你最近是否得罪了谁。"白洛凡话锋一转。
他今天候场的时候一眼看到她，她忙忙碌碌地拍照，身后却有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尾随。他从小警觉性就高，一直盯着那男人看，旁边人跟他说话的功夫，她身后的灯架就摇摇欲坠了。还好他反应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吴悔非常坦然："我得罪的人可多了，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安然赶到医院的时候，吴悔正跟一个年轻男人聊得热络，那男的安然不认识。她披着宽大的衣服轻言浅笑，长长的头发随风扬起，男人长得赏心悦目，这场景看上去竟有种说不出的融洽。
安然穿了宽大的卫衣，戴了压低的棒球帽，低头走到吴悔身边。
"走吧，回家。"牵起她就走。
吴悔拉住他，介绍："今天是这位白先生救了我，还送我来医院。"
白洛凡借着医院的路灯看了一眼她身边的男人，英俊又年轻，好像在哪里见过。
"谢谢你。"安然点头，"对陌生人伸出援手。"随手把吴悔身上的衣服归还给他。
"不客气。我和吴小姐之前认识。"白洛凡看了眼吴悔，轻笑。
"前天凌晨12点30分，世贸国际酒店，吴小姐出现在我客房门口，她当时灵活的身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说完意味深长地盯着吴悔。
完蛋了！吴悔心里一凉，如果她没记错，偷拍陆雨昕那晚意外碰见的男人，就是白洛凡。她还想着白洛凡看着怎么有几分眼熟，原来是冤家路窄！
"您可能记错了，现在长得相似的人很多的。"安然用力把吴悔往怀里一带，上车，走人。
白洛凡目送着车子远去，若有所思。
其实他们在更早之前就已相识，只是她已经记不起了。她给他留下的印象岂止是深刻，简直念念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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