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鬼吹灯》系列适合做成季播剧？
记者 | 叶雨晨
编辑 | 陈 锐
制图 | 程 星
《龙岭迷窟》第3集中，由王奎荣扮演的陈瞎子和潘粤明扮演的胡八一终于相遇，“怪哉怪哉，怎么这位的长相与老夫年轻时颇有几分相似？”
熟悉网剧《鬼吹灯》的观众都能立刻明白这句台词梗——在上一部《怒晴湘西》中，潘粤明饰演的正是青年陈瞎子卸岭力士陈总把头。
潘粤明在《龙岭迷窟》中饰演胡八一。| 图片来源：豆瓣
《龙岭迷窟》是腾讯视频出品的网剧，4月1日开播。该剧改编自天下霸唱的《鬼吹灯》系列，承接着摸金铁三角从精绝古城逃出生天之后的故事。去年6月，腾讯视频宣布将把五部《鬼吹灯》——《龙岭迷窟》《云南虫谷》《昆仑迷宫》《南海归墟》《巫峡棺山》——连拍的计划，并最终确定了潘粤明、张雨绮、姜超组成的固定演员阵容。
这意味着，经过5年尝试，《鬼吹灯》已成为近几年国内为数不多的可以稳定排播的季播剧。
季播剧是美国电视台激烈竞争下的产物，以年为单位，一年即一季，边拍边播，不仅能节省成本，还可以根据观众反馈及时调整拍摄计划。中国观众熟悉的美剧，久远的如《Friends》《越狱》，新近的如《权力的游戏》《西部世界》等都是这种模式。
美剧多为季播模式。| 图片来源：豆瓣
但内地真正从一开始就按季播策划的作品很少，在剧情设计上很少为下一季的发展留后路。往往只有当一剧部成为爆款以后，制作方和平台才有意识筹拍第二季。可一旦作品走红，明星片酬也会水涨船高，更换主演成为了常态，这就让剧集的延续性受到严重影响。在此之前，国内称得上季播剧成功案例的可能只有延续了12季的《乡村爱情》。
《乡村爱情》已播出12季。| 图片来源：豆瓣
《鬼吹灯》作为季播系列剧的策划，始于2015年。当年9月，腾讯旗下的企鹅影视在公司成立的发布会上宣布获得了《鬼吹灯》系列八部完整的网剧版权，后期将逐一开发上线。
2015年也被称作“鬼吹灯年”。除了8部网剧，电影方面还有陆川导演的《九层妖塔》和乌尔善导演的《寻龙诀》上映，票房和讨论热度都不错。2015年前后，IP正是国内影视文化产业里出现频率最高的流行概念，但尽管由IP改编的电影和网剧不断刷新着流量和热度的纪录，却没有任何一个当红的IP实现了全系列开发，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版权分散各处，另一部分则是还不具备开发的能力。
《鬼吹灯》IP最早也是如此。
2005年，天下霸唱在起点中文网上连载的《鬼吹灯》走红，随后他分两次出售了《鬼吹灯》的著作财产权，其中就包括了全部的影视改编权。之后，起点把前四本的影视改编权卖给了梦想者影业，梦想者影业又分别与中影和华谊兄弟合作拍摄了《九层妖塔》和《云南虫谷》，后四本则卖给了万达影视，目前仅上映了《寻龙诀》一部。
2015年，随着腾讯文学与盛大文学合并成立阅文集团，起点中文网最终成为腾讯旗下阅文集团的一个子品牌。企鹅影视此时买下八部《鬼吹灯》的网剧改编权，让统一的版权成为了之后系列开发的基础，这笔交易也为成立之初的企鹅影视打响了名声。
同一时期，几大视频平台为了在版权剧的竞争中争取话语权，纷纷加大对自制剧的投资规模，吸引了慈文传媒、唐人影视、正午阳光等知名电视剧公司投身网剧开发，让网剧的制作班底有了很大升级。
2016年，企鹅影视联合正午阳光拍摄了第一部《精绝古城》，由靳东扮演胡八一。在正午阳光的品牌效应下，这部剧最终取得了8.0分的豆瓣评分，45.18亿点击量也位列2017年腾讯视频年度网剧第一名。
2017年，管虎的七印象接下了第二部《黄皮子坟》的制作任务，这是管虎团队第一次执导网剧，经验不足，在选角和故事设置上并不成功，由阮经天饰演的青年胡八一由于操着一口台湾腔，与原著人设的反差过大，最终的市场评价一般。
2019年，同样由管虎监制、费振翔执导第三部《怒晴湘西》，品质已明显有所改善。虽然仍存在剧情设置问题，但《2019腾讯视频年度指数报告》显示，在“会员价值TOP10”剧集中，《怒晴湘西》排名第三，同时还是腾讯视频当年可以实现收支平衡的网剧项目之一。这表明，从平台角度看，《鬼吹灯》网剧是一个划算的项目。
如今在播的《龙岭迷窟》则可以算作《鬼吹灯》系列的转折。以这一部为起点，企鹅影视开启了5部连拍的季播剧规划。
“所有IP改编项目都需要面对如何平衡原著和文学作品影视化的难题，特别是开发到第四部，用户的新鲜感降低，再加上这个IP消耗严重，同类的衍生网剧、网络大电影有很多，我们需要提前做出统一的规划，” 《龙岭迷窟》总制片人、企鹅影视天璇工作室总经理李尔云对《第一财经》Yimagazine说。仅今年，与《龙岭迷窟》同时播出的的就有两部同样改编自《鬼吹灯》的网络电影《鬼吹灯之龙岭迷窟》和《鬼吹灯之龙岭神宫》，播出平台分别是爱奇艺和优酷。
尽管前两部并未按季播剧规划，但作为第三次执导这个IP系列的导演，费振翔认为《鬼吹灯》有很多适合做季播剧的IP特点。
“在原著的八本书中，主角去了不同的地方探险，虽然各故事之间看似不直接相关，但其实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原著里对不同场景和神奇生物差异化的塑造很丰富，从视觉和故事的新鲜感来讲，能避免重复感。” 费振翔说。
为了让每一部都有各自的特色，团队也选择去原著故事发生地取经拍摄，对地理面貌做差异化的呈现。比如《龙岭迷窟》体现的是陕北风光的黄色，《云南虫谷》会呈现以热带雨林为主的绿色，《昆仑神宫》将会体现冰川的白色。
“我们在五部连拍的开机前其实就已经把五部的剧本都创作好了，在前期筹备、剧本敲定、拍摄这些环节基本上已经做到了流程化。”李尔云说。
但对于一部由知名IP改编的影视作品而言，如何在有限的预算里对原著里的众多经典名场面做出取舍，始终是创作团队要面临的难题。
在系列剧开发初期，主创团队就设定了一位剧本总策划，并且采用了固定的编剧团队。剧本总策划负责将原著拆解，把每一部原著里的名场面保留，重复的部分做合并和删减。《鬼吹灯》这类网络小说的特点是事件大于人物，特别是胡八一，他在书中的功能是主观叙事，小说对他的性格描述几乎没有，因此在做影视化改编时，编剧也着重加入了描述人物性格和人物关系的桥段。
另外，前几部的播放数据也对改编起到了辅助作用，播放数据峰值可以表明什么样的叙事节奏更吸引人。而且这是一个标准的男性剧，《龙岭迷窟》必须用类型片的节奏严格地控制时长和所含信息量。
此外，为了能保证每年一季的稳定排播，生产过程必须流程化以保证效率。在剧本创作过程中，当主要脉络和分集大纲敲定后，剧集的场景就可以确定下来。细化剧本的同时，制作团队则可以开始堪景、搭景的工作，之后责编团队、制片人、导演再对剧本细化提出进一步优化意见。这种方式让各流程衔接得更顺畅，节省了不少时间。
《龙岭迷窟》还让几乎所有的视效团队都参与到了前期的创作中，这不光是出于提升了呈现效果的考虑，也可以节省后期修改时间。因为《鬼吹灯》这类题材的网剧能否在视觉效果上还原地下奇观是成败的关键，而效果又往往取决于特效上的投入。《龙岭迷窟》总长540分钟，其中特效总时长250分钟，从最终结果上看，虽然与电影《寻龙诀》无法相比，但远高于其他同类型的网剧。
在这样的操作下，五部《鬼吹灯》基本可以在2-3年内完成。目前，在《龙岭迷窟》上映的同时，《云南虫谷》的拍摄环节就已经接近尾声。
不同于电视剧动辄三四十集的体量，《鬼吹灯》系列一直控制在二十集左右，“我们希望是短小精悍的，在保证质量和精准度的同时不要太长。” 费振翔说。
但是在保证剧情不注水的前提之后，出品方必须要考虑排播和运营的难度。“《鬼吹灯》系列的单集制作费算得上是腾讯视频投资的自制剧中投入金额的top3，而且每次上线之前都会匹配站内站外的资源做营销推广的配合，一切都是按照头部内容来推进的，”李尔云表示。
那么，从平台的广告招商和会员拉新角度出发，一部剧至少要保证1个月的播出周期才能平衡成本。目前，《龙岭迷窟》采用一周更新三集的方式，4月15日开启超前点播，会员可以每集3元的价格逐级解锁之后的集数。根据李尔云透露，后几部的拍摄难度加大，集数还会再做缩减，逐渐向大制作美剧的小体量靠拢。
《龙岭迷窟》已经播出15集（超前点播），豆瓣分数8.1，在2020年这个受疫情影响严重的春季档里，为腾讯视频带去了不少关注度。而就作品本身而言，经过五年的尝试，当制片团队、主要角色、视觉风格和播出时间都已相对固定，《鬼吹灯》的网剧开发模式也越来越接近成熟的季播剧了——国产剧的每一点进步都令人感到愉快。
本文版权归第一财经所有，
未经许可不得转载或翻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