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创2.0版来了！

年初以来的新冠疫情既是为我国文化产业的转型升级踩了一脚油门，也是对传统文化产业发展的“路径依赖”模式踩了一脚刹车。文化产业转型升级的重大窗口期提前到来，数字文化产业迅速崛起，激发了文化生产力的爆发。

我们需要抓住数字技术变革的机遇，以大力建设新一代文化基础设施为突破口打造数字文化产业新生态，以供给侧技术改革服务于数字文化生产和消费需求。

在这样一个节点上，4月27日，腾讯集团宣布阅文集团管理层调整，现任腾讯集团副总裁、腾讯影业首席执行官程武先生接任了吴文辉阅文集团首席执行官的职务。腾讯是一个在社交平台上成长起来的中国文化产业领域真正具有国际规模和水准的公司，阅文集团是国际上最大的正版中文内容提供商，这次调整也许意味着腾讯“新文创”战略的2.0版的浮出水面。

阅文集团2019年的财报显示： 巨头形成，规模式增长基本到顶；结构变化，发展方式面临转换；价值链延伸，走向现代传媒巨头。 具体逻辑如下：
第一，从规模总量看，从2015年到2019年，高速发展已经趋缓，内容规模型扩张已显颓势，进入垄断和过剩时代。2019年阅文的数字阅读“日活”人数达到2亿，占全国网络文学读者80%左右；作者规模达到810万，占全国网文作者总数40%以上；累积作品1220万部，占全国网络作品总数（3100万部）近40%。
第二，从营收模式看，在线阅读付费人数和比例降低，版权运营业务大幅提升，2019年以46.37亿元占到了营收总额的55.55%，同比增长高达340%。这可以看作规模飙升的同时内容价值摊薄，导致收入结构的变化。
第三，从业务成长最快的“版权经营”看，2019年的最大事件无疑是新丽传媒并入阅文（撑起“版权经营”板块）以及现象级网剧《庆余年》的出现。这说明阅文走向IP全产业链开发的必要性和必然性。当然这还只是第一步。

这个逻辑我们一点也不陌生。
上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由于所有通讯形式都统一为数字方式，并通过网络连接起来，在欧美发达国家发生了一场规模空前的“传媒汇流”运动，最终产生了垄断国际传媒市场的“九大传媒巨头”。
这些传媒巨头经过规模空前的兼并重组和联盟等等，将业务触角伸进了几乎所有媒体甚至娱乐领域，如电影制片、图书出版、音乐制作、频道经营、网络开发、零售商店、主题公园、杂志报纸等。这些传媒巨头做到了“规模经济”“范围经济”的统一，他们介入了多种产业，一项产品的开发往往得到多重的收入，而一项开发成本可以在多类产品中分摊，因此，总的利润比分别开发某个部分的企业大得多。这些传媒巨头每一个都在某些领域达到70%以上垄断规模，又在其他领域与其他巨头合作，共同形成了全球传媒领域“第一板块”。
比较起来，腾讯的发展还仅仅是初期阶段。但是，由于今天已经形成了前所未有的“网络世界”，“新文创2.0”可能不仅仅是指腾讯的发展，可能也是国际传媒领域20多年来“传媒巨头”发展的一个全新阶段。正如程武先生昨天说，他的目标是继续推动阅文从“最大的行业正版数字阅读和文学IP培育平台”向“更强的文学内容生态”这一新阶段升级。基于腾讯高达十亿级的微信用户平台，我相信无论是“全媒体”也好，“全价值链”也好，都是有条件实现的。
从“内容平台”走向“内容生态”是对的，因为这意味着更为开放和更尊重自主进化的多样性。 在中国这个“强监管”环境中，平台公司做“生态”必须具有更为柔软和适应的特性，“躬身入局”是一个很好的说法。做工具，做服务，做配角，“将半条命交给竞争对手”，都是必须的态度。在“新冠疫情”形势下，甚至应该以“准公共服务”的姿态，向各个行业领域伸出援手。毕竟，传统出版和影视产业衰退之势已成，广阔的市场已成困局。

话说回来，应该如何认识现代传媒及其趋势？还是我们的执念。我想到了那个预言家麦克卢汉“媒介即信息”的说法。他告诉我们的是，长远的看，对于社会发展真正有意义“信息”不是媒体所传播的内容，而是传播工具的性质，是它所开创的可能性以及带来的社会变革。更进一步说，对于文化产业来说，最重要的是内容，内容产业就是文化产业的另一个说法，因为没有故事就没有文化产品和服务。但是对腾讯这样的公司来说，最重要的不仅仅是内容，还有传播内容的媒介性质，就是商业模式，如何用故事去变现。

“新文创2.0”的前景再次揭示了，互联网实际上不是一种特殊的传媒，而是传统传媒各种特征的汇合与扩展，一种超级传媒，本身就是传媒汇流的象征。

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我国的文化产业一直在转型，处于剧烈的结构变化中，与互联网、数字技术高相关度与低相关度的行业之间的发展差别也在迅速加大。此次疫情中凸显出来的数字文化产业发展势能，无疑给相关行业及企业们都注入了信心，无论是生态型平台企业，还是中小企业，都能看到很大的发展空间。
现在就是发展的历史路口，未来有危险，但是充满机遇。

---

作者：张晓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中国文化研究中心副主任 图片：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