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北京下调疫情防控等级，这个五一黄金周会有多少人出游？
图/IC
文｜《财经》记者杨立赟 吴琼
编辑｜余乐
即将到来的五一假期长达五天，这是自2008年取消五一黄金周以来最长的五一假期。原本将出现的全国乃至全球性旅游迁徙，受疫情阻隔，缩减为“本地游”和“省内游”。
大城市周边的度假型酒店和民宿今年五一受到消费者的集中关注。根据去哪儿网数据，在过去的一周，有关五一小长假期间的度假型酒店搜索量增长3.7倍，其中江浙沪地区、川渝地区、珠三角地区成为出行热度最高的三个地区。京津冀地区健康状态互认之后，也呈现热度暴涨的情况。
虽然从消费者搜索行为来看，酒店业可能在五一达到一个小高潮，但民宿业主们实际收到的订单仍不及去年，也难以弥补过去数月的亏损。从搜索到下单的过程中，消费者被跨市或跨省旅游之后回到本地隔离的要求限制了脚步。
疫情下的出行居住，消费者更看重“卫生安全”，中高端酒店更受信赖，包括北京雁栖酒店在内的不少豪华酒店五一期间逆势涨价，酒店业初显两极分化态势。
就在五一假期到来之际，4月29日，北京市政府副秘书长陈蓓在疫情防控新闻发布会上宣布，自4月30日零时起，北京市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响应级别由一级降为二级，对国内低风险地区的进京、出差返京人员不再要求居家隔离观察14天，正在居家集中观察的可以解除观察，不包括境外回来的和湖北、武汉回来的人员以及其他省市高中风险进京的人员。外地来京人员入住酒店的，可以凭借健康宝办理手续，不再要求提供核酸检测证明。
发布会上没有提及特别针对北京朝阳区的管控措施。此前在4月14日朝阳区确诊一例境外输入性病例，造成其家庭三人的关联性病例，初步判定有62名密切接触者。4月19日，北京市朝阳区成为全国唯一高风险地区。
北京降低防疫级别的这一消息不仅外地鼓励了外地人员进京，也极大地刺激了北京居民在眼前的这个假期外出旅游，而不用担心返京之后必须接受14天隔离。不少北京居民纷纷表示有意愿更改五一期间的出行计划，这将利好外省市酒店民宿的订单。
虽然北京降低了防控等级，但教育系统的通知还是提示：“五一”假期即将来临，可能您已经做好了出行准备。根据市委建议，五一假期少出京、不出京，减少感染风险。如果必须出京的，要提前告知学校，班主任，并请做好充足的防护措施。
在北京之前，全国绝大部分省份已经降低公共卫生应急处置等级，除非来自高危地区或有症状，已经不需要隔离14天。
“吸氧洗肺”成首选，异地旅游仍有限制
民宿预订平台途家的数据显示，今年五一入住率将从4月30日晚起迎来爆发式增长，5月1日将迎来入住最高峰，一直持续到5月3日。考虑到五一假期延长以及疫情造成的诸多不确定性，五一期间游客的民宿入住时间普遍较短，三天及以内的订单占比超过了88%。
根据途家数据，今年五一的民宿平均客单价达到了1200元，相对去年同期上涨了约60%。对此，途家相关负责人表示，受疫情影响，大众对有更大居住空间、更私密和兼顾洗衣做饭的民宿需求迸发，随着五一出游人数将创疫情以来新高，出行首选大户型、多居室房源，这部分房源的均价虽然高，但居住人数更多，也更适合家庭亲子、朋友结伴出游，人均性价比高。
另一民宿短租平台小猪的数据显示，疫情对用户出游偏好产生一定的影响，围绕着都市3小时自驾圈内的短途同城近郊游受到追捧。该平台五一假期订单中，选择乡村民宿用户占比超7成，平台乡村民宿预订量同比恢复至去年60%水平，如杭州周边桐庐、临安、丽水，成都周边都江堰、青城山、邛崃，广州周边清远、从化等地，客单价在人均300元以上的乡村精品民宿更受用户青睐。这些旅游景区目的地大多是可以“吸氧洗肺”的山海之地，而且地理位置优越、活动空间大。
位于成都邛崃的单体民宿“我们的院子”负责人告诉《财经》记者，五一假期已经满房，4月销量已经恢复100%，整个5月的订单也已经达到50%。这家民宿距离成都市区约2小时车程，是一家装修精致的独栋别墅，主打10人以内的家庭聚会、朋友聚会，吸引的大多是成都周边的客人。
“现在我们最大的优势是独栋别墅整租，不存在不同客人之间的交叉感染。”该负责人说。据她了解，五一期间成都周边中高端民宿基本都订满了。美团大数据显示，91%准备预订酒店的用户更关注防疫消毒清洁、酒店员工健康等情况，民宿用户在“卫生、消毒、清洁”等关键词上的咨询量比疫情前激增470%。
不过，更多民宿和酒店无法如往年一样实现满房。跨省（市）出游后，回到当地将面临的隔离，令人们望而却步。
昆明市民孙女士原本考虑五一和朋友一起去大理，但是朋友所在的单位要求出昆明报备，比较麻烦，最后还是选择在昆明周边的县城短途游。
周边游、自驾游成为五一出行的主流，位置较偏远的旅游胜地的酒店民宿对于五一期间的情况预期不甚乐观。大理双廊乾水湾民宿的老板告诉《财经》记者，今年五一因为疫情的原因，估计不会有太多的人。这家小型民宿面朝洱海，地理位置绝佳，一年光房租就需要50万元。民宿拥有8个房间，目前整个五一期间仅订出去3到4间。“去年这时候，五一期间的房间早就订完了。”他说。在疫情严重的时期，双廊所有的客栈都暂停营业，直到4月份才恢复，他的损失在60万元左右，并且估计生意要想恢复到以前的情况，还需要一年的时间。
大理古城内大理栖居度假客栈老板张女士也有同感，相比去年五一，这家民宿的预订率下降了60%。她在大理拥有四家客栈和一个餐厅，因疫情影响停摆近3个月，损失上百万。“原来想着五一期间肯定恢复正常了，没想到还是不乐观。”她对《财经》记者说。她的民宿在五一期间的价格与去年同期持平，并没有因为要弥补损失而上调价格，甚至比去年同期还要低一些，但预订率还是不高。
位于杭州郊县桐庐的“漫生活部落”，是拥有8个独立别墅的民宿群，主打亲近自然的亲子营。除了住宿，还提供一系列亲子教育活动，在亲子旅游中颇具知名度。该民宿负责人告诉《财经》记者，往年4月初就订满了五一的房间，今年五一也曾一度订满，但从4月20日开始，有外地客人打电话来取消预订。因为学校开学后，孩子如果跨省旅游，回到当地需要接受隔离才能再上学。这家民宿大部分客人都是亲子游，因此受到较大影响。目前该民宿在尽量补齐五一的订单，虽然没有降价，但会多搭配一些亲子活动，丰富产品。
青城山山水合院民宿坐落于青城山后山，游客大多来自四川省内，以短途游的游客为主。因疫情影响，山水合院民宿从农历新年开始停业，最近才刚刚恢复。今年五一，这家民宿的预订率在60%到70%左右，难以恢复到往年爆满的情况。
广州市从化区以温泉闻名，是广州周边游的热门地区。位于从化温泉镇上的玉溪古荔园精品民宿是一家中高档民宿，五一期间的房价在500元以上，客人大多来自广州、深圳、佛山等周边地区，以短途亲子游为主。今年五一期间，这家民宿略微下调了房价，预订率已经达到了80%左右。
五一销量难补此前巨亏，资金回笼还靠预售券
去哪儿网数据显示，与清明“小长假”相比，今年五一假期的出游时间更加充裕，游客的出行选择也更丰富，因此高铁游范围已经从“1小时生活圈”扩大至3小时度假路线。民宿方面，川渝地区、华东地区、云南等地民宿今年五一搜索热度较清明节增长八成。
多名民宿业主告诉《财经》记者，五一比清明小长假的生意好一些，但依然弥补不了过去两三个月的亏损。
杭州西湖景区内的栖迟艺术酒店今年五一的房价同比已经降低，平均房价600多元，去年的平均房价大概700元-800元，但除了5月2日，其余四天都没有满房。这是一家精品单体酒店，主要客源来自杭州周边城市。外地客减少，是酒店销量降低的主要原因。
小长假之外，栖迟艺术酒店平时的生意更是惨淡，外加上周边的餐饮和茶园旅游都未完全恢复，环环相扣的产业链在盛时相互支撑，衰时则一同坍塌。
能咬牙坚持的民宿和酒店，并不打算在此时转让退出。“现在行情不好，转让的话一定会被压价，就算要转手也要等行情好的时候。”这家酒店的店长说。
位于浙江省湖州市的莫干山风景区是江苏、上海游客短途旅行的热门目的地。景区内的觅幽兰度假酒店今年5月1日到3日已经满房，5月4日的预订率在30%左右。“不过跟去年还是没法比，往年基本从5月1号到5号都是满房。”这家酒店的负责人告诉《财经》记者。另一方面，今年来的客人，入住时间都偏短，过去一住两三天的客人很多，今年假期变长了，长住的客人却少了。
核心疫区武汉的民宿已经错过整个春天。武汉江岸区的汐遇民宿老板对《财经》记者说，这个五一基本没有订单。“往年整个春天都是武汉旅游的旺季，五一期间都满房。但是现在即使武汉解禁了，我们本地人出门还心慌，外地人暂时也不想来，就算不得不来出差，回到当地还要隔离，更别说旅游了。”
汐遇民宿一共有7间房，目前已经有一间转为长租公寓。这位老板说，疫情以来已经亏了七八万，但还在苦撑，因为仍然看好民宿的商业模式。“疫情也算给武汉打了个广告，中央都在竭力宣传武汉，有些原先对武汉不感兴趣的人，以后可能会想来看看。”他坦言，打算撑到今年下半年，如果仍无起色，则考虑完全转做长租公寓。
“如果把价格降下来，还是能订出去的。去年开始民宿行业生意就不景气了，今年只求保本。”栖迟艺术酒店的店长表示，疫情后卖预售券，是尽快回笼资金的一种办法。“预售券给出的基本都是保本价格。预售券的使用时间也有延长，一开始发售的可以使用到今年年底，后来又拖到明年，都是为了吸引顾客先花钱买券，囤着以后慢慢用。”
过去，酒店预售券往往在双十一、双十二等电商大促活动上出现；疫情之后，则被用来拉动旅游经济。相比民宿，预售券在中高端度假型酒店中的使用频率更高。后者往往知名度更高、产品更成熟，通过OTA平台发布预售券，依靠这些平台导流，而自身的“明星光环”又能吸引消费者的关注。
在携程的“旅游复兴V计划”中，酒店预售、直播带货等行业最新营销方式效果正逐渐显现。该计划发布的3月5日至4月10日，酒店订单环比增长277%，GMV（成交总额）增长238%。三亚亚特兰蒂斯、安吉悦榕庄、上海卓美亚喜马拉雅酒店、阿丽拉·安吉、三亚太阳湾柏悦酒店、莫干山开元森泊度假乐园等成为预售GMV明星酒店。
不过，购买这些预售券的消费者，如果想在这个五一入住酒店度假，大多需要额外支付节日的差价。以太湖边的湖州喜来登温泉度假酒店为例，“3餐＋1晚”总价1519元的预售券在5月1日至4日期间入住，需要多付800元。酒店工作人员表示，去年五一期间全部满房，但今年只有5月1日和2日的预订相对较满，后几日则仍有很大预订空间。
京津冀健康状态互认，高端酒店逆势涨价
4月18日，北京宣布实行京津冀健康状态互认，健康码“未见异常”状态可在京津冀地区通行。在津冀地区连续住满14天的来京人员、北京市往返津冀的人员，不再实行居家观察。
“健康码互认给游客释放了积极的信号。”马蜂窝旅游研究中心负责人冯饶表示，很多京津冀地区的游客开始重新规划五一期间的旅行线路，周边自驾仍是游客最关注的五一出行方式。马蜂窝旅游大数据显示，政策发布后北京的旅游热度周环比上涨219%，天津和河北的旅游热度周环比涨幅分别达到272%和247%，“北京周边自驾游”搜索热度周环比上涨87%。
仍然面临防疫大考的北京，酒店民宿也在逐步复苏。位于北京怀柔燕山脚下的雁栖湖，成为五一期间休闲度假的热门目的地之一。《财经》记者了解到，由凯宾斯基管理的两大豪华型酒店——北京日出东方凯宾斯基酒店和北京雁栖酒店，随着客房预订形势见好，五一期间不仅没有优惠活动，还产生动态涨价。截至4月29日，位于雁栖湖核心景区的雁栖酒店5月1日的湖景房已预订一空，只剩下园景房，最低价格为4168元。为了配合防疫，今年五一酒店只拿出50%的房间进行销售，以管控客流，避免人员过于密集。
携程数据显示，在今年五一期间出游的人们，更加关注品质，高端产品的搜索量与销售显著上升。在携程的酒店预售中，五星级酒店占比达到了50%，选择1000元以上酒店产品的订单比例也在全部订单中占比最高。
“今年以来，游客的出游热情一直因疫情被压抑，加之境外游进入冰冻期，不少高端游客转向国内。此外，出于安全防疫考虑，游客也会提升对出行品质的要求。多方作用下，高品质产品自然备受欢迎。”携程旅游专家说。
另一方面，北京周边的乡村民宿，也已得到相关部门的支持，以预约方式恢复经营。4月27日，北京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新闻发布会上，市文化和旅游局一级巡视员周卫民表示，鼓励支持自然山水类景区附近的乡村旅游经营单位4月底前通过预约方式恢复经营活动。入住乡村民宿要遵守乡村防控要求。
周卫民介绍，五一假期旅游要在疫情防控常态化条件下和防控措施到位前提下，坚持防控为先，限量开放、有序开放，防止无序开放。
据《北京日报》报道，北京延庆区23家精品民宿、60余户柳沟村民俗户已经复工。自复工以来，4月份合宿·延庆姚官岭民宿的入住率达到90%，五一期间的房源也已预订一空。
五一到来前，八达岭长城所在的延庆区，对宾馆饭店和精品民宿、乡村旅游经营单位服务接待工作进行了部署，精品民宿和乡村旅游经营单位所属乡镇履行第一责任人职责，实行台账式管理，做好复工培训、防疫措施落实及复工评估工作后才能营业；游客需履行“测温、验码、验证和实名登记”手续后方可入住。目前，五一期间精品民宿预订率达到80%以上。
八达岭岔道古驿民宿是北京八达岭景区附近一家中档民宿，单个房间的价格最低为400元左右。从预订情况来看，今年五一期间的入住率在70%左右，而在往年，基本上五一假期前四天的入住率都是100%。这家民宿的老板告诉《财经》记者，相比去年，他的民宿价格下调了30%，预订的情况比预期要好一些，但远远无法弥补因疫情造成的损失。这家民宿此前已经停止营业3个月，造成的损失在20万元左右。“五一期间的收入，也就只能挽回五分之一的损失吧。”老板说。
受疫情影响，延庆全区大部分景区、酒店、民宿停业，从业者资金压力巨大。为有效缓解疫情带来的负面影响，延庆出台12条扶企纾困举措，近一个月内，为18家精品民宿发放奖补资金236万元，退还八达岭国旅旅行社质量保证金16万元，9家景区、近30家饭店享受到水电费减免政策。
春节后复工至今，北京市农业融资担保有限公司累计受理“民宿应急保”项目申请31笔，涉及门头沟、延庆、房山、密云、怀柔五个区，已批准项目13笔、643万元；调整还款计划、无还本续贷等方式已批准23笔，涉及担保金额2750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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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刘思言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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