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克为何炮轰美国居家令是法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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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解除居家管制，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防疫问题，而成为了美国社会两派的政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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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郑峻 发自美国硅谷

马斯克又双叒叕祸从口出。这位美国科技行业最情绪化的企业家，几乎从不考虑自己的言行影响，一次次给自己招致舆论抨击甚至是法律诉讼。在是否重开经济的问题上，他和其他科技领军人物几乎背道而驰，更是撞进了美国社会当前的一大雷区。

在特斯拉财报公布后的分析师会议上，马斯克情绪激烈地抨击居家令是“把民众囚禁在家，侵犯宪法权利”，甚至大爆粗口“What The Fxxk”。他怒喷，“强迫民众不准出门，甚至出门会被逮捕。这是法西斯，这不是民主，这不是自由。”马斯克还旗帜鲜明地在推特上打出“现在就解禁美国”（Free America Now。）

由于新冠疫情迅猛爆发，过去一个半月，美国各州先后陷入了居家管制，企业停工商业关闭学校停课。这种管制措施的确延缓了病毒蔓延速度，压平了疫情增长曲线，避免了医疗系统崩溃，但也不可避免地给美国经济带来了沉重打击。今年第一季度，美国经济萎缩了4.8%，遭受了十多年来最严重的经济下滑。按照首次申请失业救济数据，全美停摆已经导致超过3000万人失业。

美国疫情依然不容乐观，截至4月30日，确诊人数已经超过108万，而且依然以每天2-3万人的速度新增；死亡人数超过6.2万。就在马斯克所在的加州，确诊人数已经逼近5万，死亡人数逼近2000。他家所在的洛杉矶郡，确诊人数超过2.2万，死亡超过1000人。（马斯克住在洛杉矶豪宅区Bel Air，SpaceX的总部也在洛杉矶，他每周坐私人飞机去硅谷的特斯拉总部上班。）

然而，是否解除居家管制，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防疫问题，而成为了美国社会两派的政治问题。过去一个多星期，从密歇根到加州，无论红州还是蓝州，美国各地的保守派先后掀起“要自由，要出门，要工作”的抗议活动。虽然其中有很多因为停摆遭受沉重打击的中小企业主，但抗议活动的背后组织方则是美国保守派政治力量。美国总统特朗普则不失时机连发推特，立场鲜明地支持保守派的“解放”运动。

在是否重开经济的问题上，共和党占据主导的红州和民主党占据主导的蓝州几乎是立场分明，一派选择恢复经济，一派注重公众安全。虽然疫情还在急剧增长，但德州、佐治亚等一些红州已经开始允许商业有条件恢复，也允许公园重新开放。69岁的德州副州长帕特里克（Dan Patrick）甚至直接表示了“为了经济牺牲老年人也无妨”的态度。

而蓝州的决策则更为谨慎，优先考虑遏制疫情，保障民众安全健康。虽然加州也宣布了自己的分步骤放松管制计划，允许建筑、家具等低风险企业在第二阶段逐步复工；但加州州长纽森也强调，不会让政治因素和抗议活动影响到加州，会完全依据疫情形势和专家意见决策，必须在充分检测和有效防护的基础上才会推进解禁计划。

在两派最为对立的时候，马斯克公开宣称“居家管制是法西斯”，无异于旗帜鲜明地支持保守派。而且，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新冠疫情问题上公开和特朗普总统以及保守派站在一起，轻视病毒和疫情的危险。

今年3月初，美国疫情已经开始不断蔓延，马斯克却和特朗普一样对疫情不以为然。他连续三次在推特上公开表示“对新冠病毒感到恐慌是愚蠢的”，“新冠的死亡率被夸大了”，“恐慌带来的危害远远超过新冠本身”。实际上，当时美国已经有16万人确诊，3000多人死亡。此外，马斯克还对员工表示，交通事故比新冠更为可怕。3月中旬，马斯克又开始和特朗普一道鼓吹抗疟疾药物氯喹治疗新冠的效果。

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立即遭到了美国主流媒体的抨击。等到3月下旬美国疫情已经彻底爆发，纽约等地民众大批死亡之后，马斯克终于不再公开轻视新冠病毒，宣布要考虑制造呼吸机来帮助救治患者。最终他从中国采购了1000多部呼吸机捐给加州洛杉矶和纽约市，一定程度上挽回了自己此前失言带来的负面影响。

但很显然，马斯克在新冠疫情问题上，首先考虑的始终都是自己企业利益。他要求解除居家管制，直接目的也是为了让旗下工厂复工。

3月16日旧金山湾区实施居家令之后，马斯克却指示湾区弗里蒙特的特斯拉工厂继续开工，直到郡政府介入警告下才不得不在3月24日停工。即便是在特斯拉工厂出现员工感染新冠之后，工厂的人力资源部依然鼓励员工们继续工作。最终迫于疫情和政府压力，特斯拉在加州弗里蒙特的汽车组装厂、在纽约州布法罗的太阳能电池厂、在内华达州的电车电池厂先后停工。

实际上，马斯克的心情应该不算差，因为特斯拉公布的财报并不差。今年第一季度特斯拉营收同比增长32%，达到60亿美元，而且连续三个季度实现了盈利。美国碳排放权交易带来的3.54亿美元收入以及上海工厂是特斯拉财报亮眼的关键原因。特斯拉股价也从3月18日的360美元低位一路飙升到昨天的800美元高位，市值回到了1500亿美元。但在马斯克一顿炮轰之后，今天特斯拉股价下跌了3%。

为什么财报不错，马斯克还如此肝火旺盛呢？特斯拉在美国的三家工厂已经停工一个多月，目前也看不到明确的复工日期，美国各地的特斯拉门店也被迫关闭，这意味着特斯拉交付和销售能力直接受到了拖累，库存也在不断增长。受此影响，特斯拉再次陷入了现金消耗加剧的困境，第一季度的自由现金流是负8.95亿美元，不仅没有连续四个季度实现正现金流，更有可能无法完成2020年正现金流的目标。

相比之下，互联网巨头在重开经济的问题上就要从容得多。就在马斯克炮轰“居家令是法西斯”的同一天，Facebook创始人兼CEO扎克伯格却公开表示，担心过早解除管制会导致第二波感染疫情。“尽管当前的居家令带来了巨大的社会成本，但我担心在感染率降到极低水平之前，过早重开一些场所，肯定会导致未来疫情爆发，带来更严重的长期健康和经济影响。”谷歌CEO皮查伊也对是否解除管制持谨慎态度。他公开表示，无论硅谷是否解除管制，为了员工的安全着想，谷歌员工都可以在家上班直到6月份。

不过，在黑天鹅成群结队的2020年，马斯克的无名怒火也没有实际意义。美国疫情远未退却，经济已经出现衰退，消费需求大幅受挫，原油价格更是跌至历史低谷，即便允许特斯拉工厂立刻复工，也只能缓解眼前的生产交付问题，无法解决疫情给经济和消费带来的巨大冲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国成为了马斯克的最大倚靠。上海工厂不仅已经全线复工，更在不断扩大产能，今年年中周产量将达到4000辆。而在中国市场，特斯拉的销量也在急剧提升。中国乘联会的数据显示，今年3月特斯拉在中国市场销量超过1.02万辆，创下了中国销量记录。或许是想到中国和美国对比，马斯克在喷完“法西斯”之后又喷了一遍美国的基础设施建设根本没法和中国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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