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纪疯狂,没人性,腐败。您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很多年前,我读到了萨冈写给萨特的情书。
年轻的萨冈喜欢比她年长30岁的萨特,但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直到萨特双目失明,萨冈写下一封情书,朗诵并录成磁带送给他。
在那个可以书信的年代,人与人之间的情致,微妙隐藏在各自的笔迹中,见字如面,余韵悠且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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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我爱你」
菲茨杰拉德 & 泽尔达
没有你,亲爱的、最最亲爱的,
我无法看、无法听、无法感觉、无法思考
——甚至无法生活
没有你,我就像是在向风暴祈求怜悯
像是容颜被销毁或者老去一样恐惧
我无法表达我是多么地爱你
想到你对这些都一无所知,我就要死去
快来吧 ,快到我这里来吧 ,我不能没有你
如果你和别的人走了、让我挨饿、伤心
我知道我仍然想要你
——泽尔达 致 菲茨杰拉德
《没有你我无法听》
泽尔达是20年代美国最受争议的小说家之一,原因就是她嫁给了菲拉杰茨德。
泽尔达的风流和忧郁是菲拉杰茨德《了不起的盖茨比》和《夜色温柔》的灵感源泉。可以说,没有泽尔达,可能就不会有一个叫菲茨杰拉德的作家以及那部伟大的《了不起的盖茨比》。
1918年7月,在亚拉巴马州蒙哥马利一家乡村俱乐部的舞会上,刚刚高中毕业的泽尔达见到了从普林斯顿大学休学参军的斯科特·菲茨杰拉德,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而后的20年,他们成就彼此,同时毁灭彼此。
电影《午夜巴黎》泽尔达与菲茨杰拉德
1938年,菲茨杰拉德最后写给女儿的信里提到了她的妈妈泽尔达:“我所犯的错误就是跟她结婚。我和她属于不同的世界——如果她在南方的庄园跟一个单纯的男人结婚的话,她可能会过得很快乐。”
两年后,菲茨杰拉德死于酗酒引发的心脏病,而泽尔达也在多年后所住精神病院的一场大火中,独自离开这个让她热爱又令她疯狂的欲望世界。
太美丽,太疯狂,太动人的人生,最终是否只适合这样戏剧性地收场?
菲茨杰拉德去世前一年,最后一次见到泽尔达之后,写信说:"你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我爱你。"
他们合葬在一起,也许只有这时,他们才能相见而不再争吵。在他们的墓碑上,刻着《了不起的盖茨比》里的最后一句话:"我们继续奋力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断地向后推,直至回到往昔岁月。"
“永别了,泽尔达。这是一种光荣。”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博尔赫斯 & 诺拉·朗厄
我给你我的书中所能蕴含的一切悟力
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和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
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
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
关于你自己的理论
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我给你我的寂寞
我的黑暗
我心的饥渴
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博尔赫斯 致诺拉·朗厄
《我拿什么来留住你》
很多人熟悉这位阿根廷作家,一定是因为他的这句"我爱过一位高傲的白人姑娘 , 她有着拉丁美洲的宁静",来源于他的诗作「我的一生》。我也不例外。
我从没有见过哪个人的爱情像博尔赫斯一样悲剧。
博尔赫斯的初恋发生在18岁的初夏,他在日内瓦爱上了一位叫埃米莉的红头发女孩。她是个洗衣女工,除此之外我们不知道任何信息,甚至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正式的恋爱。
但1920年,博尔赫斯享受了另外一个妓女带来的欢愉,他这样评价那个叫露兹的妓女:“她既像一座教堂,又像一只母狗。"
一年后,博尔赫斯遇到了他的堂妹,诺拉·朗厄,这个人深刻地影响了博尔赫斯的生命。博尔赫斯终其一生也无法获得她的芳心。
这首名为《我拿什么来留住你》的情诗,仍然没有为博尔赫斯赢得诺拉的爱。
二十岁之后的四十年间,博尔赫斯几乎因为诺拉的拒绝而断掉写诗的灵感。直到博尔赫斯爱上了诺拉的朋友康塞普西昂·格雷罗,重燃了他写诗的激情,并出版了他的第一本诗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激情》。
他一生在几个女性之间兜兜转转,恋爱总是带给他无尽的耻辱和痛苦。
博尔赫斯 和 玛丽亚·儿玉
「我对圣诞全部的渴望就是你」
约翰·列侬 & 辛西娅
1958年,列侬在利物浦艺术学院遇到他的第一任妻子辛西娅,当时他十八岁,她十九岁。
辛西娅开始留意约翰,是有一天她在教室里,看到一个叫海伦·安德森的女孩,用手梳理约翰的头发。
“我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唤醒,开始我以为是讨厌,后来我意识到是嫉妒。”
他们第一次真正交谈的话题是两人的近视眼。
我们能见到的约翰写给辛西娅的情书其实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张自制的圣诞卡片(共八页),主要内容是一遍又一遍的「我爱你,辛西娅」。
这些都被收录在了2016年出版的《约翰·列侬书信集》中。
就这样,两个人一直热恋到1962年,那一年,他们奉子成婚。然而同时,列侬和他的披头士乐队开始爆红,各处巡演,无暇顾及家庭,后因小野洋子的插足而走向分崩离析。
2012年伦敦。奥运会开幕式临近结尾时麦卡特尼演唱了Hey jude,是麦卡特尼为一个五岁的孩子写下的一首歌。
这个男孩叫朱利安,约翰·列侬与辛西娅的儿子。
列侬、辛西娅与他们的孩子朱利安
麦卡特尼在车里为朱利安写下了这首Hey Jude 。
直到二十年后,朱利安才知道这首歌是写给自己的。
朱利安曾说:“为什么爸爸可以爱世界,爱遥远的甚至不认识的人,却不愿意爱我。”
「我非常非常爱你,我亲爱的海狸」
萨特 & 波伏娃
海狸是西蒙·波伏娃的绰号,萨特和波伏娃终生未婚,仅以一纸契约相伴终生。
萨特曾写信给她:"只有你可以给我一个鲜活的印象,你是我的眼、我的心,我的精灵,我的生命的保障,我的意识,我的源泉!"
他们谈到不生孩子的选择时,波伏娃说:
"对我而言,那是理所当然的。并不是我对养育小孩这件事本身感到厌恶。当我还很年轻,并憧憬着与表兄杰克缔结一个布尔乔亚式的家庭时,我也许想要有小孩。但我与萨特的关系主要是建立在知性而非婚姻或家庭的基础上,因此我从无生小孩的欲望。我并没有特别的欲望去复制一个萨特。"
"灵魂深深相依,身体可以自由", 对于两人的爱情和契约式婚姻,一直为世人津津乐道。
1980年4月15日,萨特逝世,法国政府为其举行国葬;
1986年4月14日,波伏娃逝世,法国政府同样为其举行国葬。
这个世上少了萨特和波伏娃,少了一对惊世骇俗的自由情侣,但似乎并没有多一份寂寞。
就在萨特和波伏娃协议契约式婚姻70年后的1999年,这个国家通过了一项「亚婚姻」立法:男女只需正式办理契约合同而不用办理结婚手续,即可以成为契约式生活伴侣。
据说,今天法国已有数万对这样的亚婚姻生活伴侣。
「让我继续仰慕的唯有您一人」
萨冈 & 萨特
亲爱的先生:
我称您「亲爱的先生」想到的是这个词在字典中的幼稚解释:「任何一位男士」。我不会叫您「亲爱的让-保尔·萨特」,这太像记者采访的口气;也不称您「亲爱的大师」,那是您最厌恶的称呼;也不会把您称作「亲爱的同仁」,那过于委屈您。很多年以前我就很想给您写这封信,差不多三十年了,也就是自从我开始读您的作品,特别是十一二年以来,可笑最终导致可钦慕的人已变得很稀少,以致人们几乎要庆幸自己的可笑。也许是我自己变老了或变年轻了,以致今日可以不再在乎这可笑,而对此,您却大将风度,从未放在心上。
萨冈 致 萨特 《给让-保尔·萨特的情书》
这是43岁的弗朗索瓦丝·萨冈于1978年在报刊发表的《给让-保尔·萨特的情书》的开头,倾诉了三十年来她对萨特的仰慕爱恋之情。那时,萨冈刚被确诊罹患了癌症。
萨冈身材高挑,灵气四射,才气傲人,又带着青春特有的自由不羁和离经叛道,这些都成了对萨特的致命诱惑。萨特亲切地称她为「顽皮的丽丽」。
萨冈
加缪是我最最最喜欢的外国作家,也是影响我颇多的作家,没有之一。
我从未见过这么帅的法国男人。
好了,最后一封信。就跟你说一声我周二到。我周一坐Gallimard的车回。等到了给你电话,路上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基本可以定周二一起吃晚餐。等我最终给你电话确认。此时,我已迫不及待送你一堆祝福,祝你新年一年都好运不断,让你常保这一张我爱的脸(当然即使它是生气的模样我也喜欢,不管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我在信封里附上满心的阳光。
很快见,亲爱的。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你了,我一边笑一边写这封信。我把桌子上的文件都收起来,不想再继续工作了,周围太多的人,家人,家人的朋友。我觉得我只能全心全意的想念你,你的笑,我们共度的时光,想念我的故乡。吻你,我的爱人,我想象着紧紧拥你入怀,直到周二见到你。那时候我再继续。
加缪 致卡萨雷斯
加缪与玛丽亚·卡萨雷斯
1960年元旦前夕,加缪在普罗旺斯乡间的卢尔马兰小镇写下这封信,也是他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
1944年,加缪创作的剧本《误会》搬上荧幕,女主角玛丽亚·卡萨雷斯与加缪因戏结缘。
联军登陆诺曼底的那天晚上,他们共处一室,互生情愫。自此,他们通了865封信,从1944年的夏天,到1960年的冬天,持续了长达十五年的鸿雁传书寄相思。
"我终生不会屈服,我会忠于对于我来说最本质的需要,而且永不放弃。"这句话出自加缪写给情人卡萨雷斯玛丽亚的其中一封信。而信里的 “不放弃” 指他不会放弃对妻子的承诺。
他与钢琴家弗兰辛妮·福莱于1940年在阿尔及利亚结婚。
很不幸,这样的爱竟不属于我,我在你的身上找到了我遗失的一股生命力,你是唯一让我落泪的人。但我不应该再用爱人的语气对你说话了,或许我只能告诉你每天的天色和我的一些思考。今天很繁重,也很热。这是沉默的一天,赤裸裸,屋里时而有阴影,无所事事。我的思考全是你的头发的颜色。到了周一,又变成了你眼睛的颜色。我在夜里写你的名字,亲爱的玛丽亚。
加缪 致卡萨雷斯
加缪知道与卡萨雷斯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他在信中写道:
"我很清楚地知道,如果我说出一些话,我就背弃了现在的生活。那是我永远都不会说的话,因为有的承诺我不能打破。我会努力让弗兰辛妮快乐的。"
加缪和卡萨雷斯的信件就像一本长篇故事,书写了二人的生活回忆和内心独白。
当二人不通信的时候,卡萨雷斯也会写信抱怨道:“写情书给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浪费你的才华呀?是的,我明白!已经12年了,我们只靠写信来维系感情,但现在你却厌倦了,不再愿意说你爱我。但至少你也应该写几行字告诉我,你的身体是否健康,心情如何吧?"
加缪则在一封信中说:"就像是一个奇迹,你怎么会这么了解我的期望呢?因为连我自己也常常无法看清自己,也无法认清这些心情。你给我的,是我不配拥有的,而我怀着尊重和感激之情接受了,这份美好的爱情,让我重生。"
卡萨雷斯
- 唯愿此生与爱的人同行 -
文丨Anrai
编辑| 米粒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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