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阿鼠”与丁书记

村里有两个非常有意思的人,一个人称“娄阿鼠”,一个人称“丁书记”。

    娄阿鼠,本名几乎为多数人遗忘,因从小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喜欢小偷小摸,故被村里人赐名“娄阿鼠”。娄阿鼠年届四十,但仍是光棍一条,虽有老爹老娘在世,却几乎不尽赡养之事,只要不向父母讨吃要喝,已算万幸。

    娄阿鼠从来没有正当职业,就连小偷小摸的“事业”也很不成气候,实在枉费了上天赐予的那副贼眉鼠眼,反倒惹得自己臭名远扬,村里村外的人都知道有个娄阿鼠,喜欢在人多的集市上下手。由于手艺不精,所以娄阿鼠下手的对象只能是那些老弱病残,如果遇上稍微警觉一点的人,便会失手,轻则招来一顿臭骂,重则挨上一顿毒打。不过娄阿鼠脸皮厚,骨头硬,挨打挨骂都不怕,一次失手,再接再厉。

   娄阿鼠绝不是想靠偷盗发家的人,他的宗旨只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而已。对于自己的偷盗事业,娄阿鼠也并不是特别地孜孜以求,只是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才会在赶集的日子里去市场上晃荡,捞点现金或者是别的什么小物品,够自己吃喝就行了。由于娄阿鼠活动范围小,名气又大,有时候集市上谁发现丢了东西的,甚至还会直接跑到娄阿鼠家里讨要,如果失主说得真切,并有目击证人,一般娄阿鼠也就乖乖地把东西退还人家,当面赔个不是,背面再啐他几口,自认倒霉,事情也就结了。

   娄阿鼠的小偷小摸实在不成气候,即便有的时候被抓了,至多也就只够在派出所关上几天,也够不上犯罪,于是他依然可以逍遥在外,无拘无束。

    娄阿鼠的老爹老娘年事已高,早已无力管教儿子,只能叮嘱他不要对村里的自己人下手,不要欺负老人小孩,这一点他还是基本能够做到的,盗亦有道嘛,只有实在眼神不济或走投无路之时他才会不辨对象地下手。

    村里人对娄阿鼠的行为也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平时若碰上三缺一,还会热情地招呼娄阿鼠玩两把。娄阿鼠陪人家打牌消磨时光倒是挺好的,打牌也实在,不耍赖,不做假,牌风比正人君子都好,所以缺人手的时候大家都愿意叫上娄阿鼠,娄阿鼠自然求之不得,乐在其中了。

    再来说说丁书记。

    丁书记本名丁永寿,年届五十。由于年轻时曾经担任过村支书之类的职务,故人称丁书记。丁书记算是年轻得志型的人物,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及溜须拍马之功,很年轻的时候就颇受上级某领导的赏识,在村里做干部也是风光无限。只是传闻工作作风不够廉洁,随着上级领导的下台,树倒猢狲散,丁书记没干多久也就被换下来了。

    毕竟是做过书记的人物,个人威信犹在。虽然丁书记后来跟村里的大多数男人一样,做的是挑砖拉车的体力活,但即便如此,他也能整出个“头头”来当当。村里的大事小事,他也喜欢积极主动地插两手。在外人看来,丁书记不愧是做过书记的人,觉悟高,好!但据知情者透露,丁书记从来没忘记过最大限度地从中谋取个人私利。不过传言总归是传言,都只是背后的流言蜚语而已,丁书记始终都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近几年,丁书记又在一家小型的鞭炮厂干上了搬运工。因他为人高调,口才颇佳,深得那位老眼昏花的厂长的赏识,厂长还想在来年给他委以更多的重任,做会计,管财务,正好可以把忠心耿耿干了十几年的陈老头换了,怕陈老头六十多岁头脑不济。陈老头也不多言,自己回家,他知道厂长向来糊涂,多说无益,也省得得罪人了。后来陈老头跟家人提及此事才为厂长感到痛心疾首。丁书记在厂里这些年,厂里有啥新东西,好东西,没有不被他顺手牵羊带回家的,小到计算器,大到发电机,很多时候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干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懒得蹚浑水得罪人,唯独厂长蒙在鼓里。鞭炮厂这些年管理秩序混乱,加上内有蛀虫腐蚀,效益江河日下,只有得势小人私囊渐鼓,发家致富。

    娄阿鼠和丁书记,一个是臭名远扬的真小人,一个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两个人都有偷盗之癖好,若从价值上论,或许丁书记盗之更甚,但就个人名望而言,丁书记依然能够在多数人面前表现出堂堂君子之风,而娄阿鼠则无论如何都只是个不成气候的小毛贼,这两种人,哪一种更为可恨,可怕呢?笔者认为,潜入内部有所伪装的不声不响的“偷”比起光天化日之下全凭手上技艺的“窃”更为可恨与可怕,一旦让这种“蛀虫”成了气候,势必将引发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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