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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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的2018

文/寒塘_Felix

现在是2018年1月1日零点过五分。我从解放碑跨年的人群里挤出来,想立马往家赶。朋友伸出手想拽住我,但是仅仅过了零点五秒,他就只剩一只手露在人群外面胡乱扑棱。我裂开嘴大笑,大声说了句:“不陪你们了。”便径直走了。

家距离解放碑有五公里,现在要坐车简直是奢望。地铁也飞站了。于是我决定步行回家。我是一个喜欢走路的人,想着即将步行在刚刚出生,还透着新鲜气儿的2018,我竟然有点小兴奋起来。身旁的喧闹声越来越小,地上飞扬起的发亮的纸屑和漏了气的美羊羊灰太狼也似乎离我越来越远,我好像慢慢走进了自己的世界。

正在我高兴得快要引吭高歌时,我上衣内包里的电话响了。

“喂,菲力,你今晚回家吗?”

“我干嘛不回家?我现在就往家赶呢?”

“诶…大跨年的你不是去解放碑了吗?回来干嘛?”

“你要干什么?”我似乎嗅到了一点不对劲。

“我本来还想借你房间用一用。嘿嘿。今天约了一个网友见面。”

天!这个字我没有说出来。我和来电话的人其实并不熟。他叫阚峰,是一次聚会时,我朋友带来的朋友。本来他在这大晚上给我打电话我就够惊奇了,现在居然给我说想借我的房间那啥。定了定神,我继续用我从接电话开始便佯装出的镇定说道:

“喂,大哥。你知道的,我是合租哦。”

“那有什么关系?合租又不是合住一间房。关上门各做各的嘛。”

“今晚真的不行,我马上要到家了。”

感觉到他的不以为然,我开始有点不耐烦了,想匆匆结束这通电话。同时我的心里又不仅嘀咕着:他究竟是通过什么线索认为我是应该被打这个电话的人呢?

“好吧。哈哈。”阚峰也并不觉得尴尬,好像他的电话名单里还有无数个人等着他似的。

我第一次没说再见就挂了电话。真晦气!本来以为有不那么熟的朋友打电话来说新年快乐,还是在这大晚上是一件温暖的事儿,结果却猝不及防地遭遇了2018的第一次恶心。不过讲电话时时间过得真是快,就像大学时在被窝里煲电话粥,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自己还浑然不知,还得靠睡在我下铺的兄弟用力踢床板来提醒我该睡了。或者,真实的台词应该是:我不睡他还要睡呢。

现在我停靠的地方是长江大桥旁的熊猫公馆。这一片正在装修,对面的十八梯又才拆迁,所以整个区域显得特别昏暗。我跳过一个水坑,正庆幸自己的机灵,却不料一下撞见了正在黑暗角落里共度甜蜜时光的小情侣。也许别人还没发现,我自己反倒先尴尬起来,揣起手,快步离开。我习惯性地按开手机来掩饰谁也没有察觉的尴尬,却更尴尬地看到手机上果然一个电话和一条信息也没有。哦,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信息倒是很多,群发的,搞怪的,银行的,商家的。只是没有我期待的罢了。黑暗中手机发出的光特别刺眼,让我觉得身边到处是眼睛盯着我。于是我马上关上了手机,全身上下感到了再一次的尴尬。

十分钟后我走上了长江大桥。一月正值寒流袭来,午夜的冷风一个劲地往衣领里灌。我先是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戴上连衣帽想快速通过这一段路。但是走到江心位置的时候,单薄的外套再也抵挡不住寒风的全力攻击,一丝冷风从后背钻进去,从领子上窜出来。我立马打了一个寒噤。奇妙的是,这一哆嗦倒让我酒醒了一半,突然精神抖擞起来。我不再蜷缩着,开始挺胸阔背大步往前走,我抬起头越走越快,越走越激烈。我唱着歌,甩着脑袋,几乎就要跳起来了。2018年1月1日的凌晨三十分,我在一个人都没有的长江大桥人行道上拥有了整个世界。我想,如果这个世界真有另一个我存在。让他在一旁看到这样的我,恐怕连他也会不认识我吧。

过了桥就可以望见我租房的楼了。它看起来总是灯火通明。我后来才知道,那栋楼里的租客有一半都是夜间工作者。难怪不管我加班到多晚回家,总会在电梯里遇到画着浓妆,一身浓香才出门上班的姑娘们。快要到家时,我在罗森买了一个面包。不知怎么的,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总会觉得很饿。哪怕十一点钟的时候我才和朋友吃了夜宵。一回到自己的房间,饥饿感马上又会袭来。我曾试图忍受这种饥饿感,强迫自己不再吃任何东西。但最终却都以失败告终。有一次我都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但后来实在受不了,起床翻遍冰箱只找到一瓶辣酱。我也一口气吃了半罐。为了自己不再受肠胃折磨,我还是先做准备吧。多么神奇啊,一个人的时候,房间好像会吸收掉这个人的部分能量。而当两个人同时出现的时候,这个恶魔往往就不会出来了。

走到楼下,我机械地输入密码打开楼下的单元门。疲倦地推开门,两个黑影把我吓了一大跳,紧跟着我的另一半酒也醒了。我仔细一看,那两个黑影竟是和我一起合租的两个姑娘。她们一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看起来像是喝醉了。另一个在一旁使劲往上拽但却纹丝不动。她一看到我,立刻叫了出来:

“啊,你来了,太好了!”

我从毕业开始就和人合租。但是不喜欢和陌生人相处的我从来不和合租的人有任何交谈。他们也渐渐了解了我的个性(亦或者在背后议论我的古怪),慢慢也适应了。我此时仍旧不说话,只把面包递到醒着那位姑娘手里,蹲下来把倒地的姑娘放在背上,缓缓地站起来,吃力地扶着栏杆向楼上走。我不是一个强壮的人,但此时的我却莫名地开始做这样让我看起来非常强壮的事。也许是因为在当下的场景里,只有我被设定为是可以完成这个任务,收拾这所有残局的角色。

我真的完成了这个任务,虽然一进家门,我就累得把那醉酒的姑娘放到了客厅的地板上。我喘着气,还没回过神来,那姑娘就从地上撑起来,捂着嘴连滚带爬地往卫生间奔。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和理智冲进卫生间,一下瘫在马桶旁,吐了一地。看到这一切,我面无表情,默默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哦,我的面包!我转身要去开门,桌上的电话响了。屏幕上一直闪现着号码。我盯着那个号码突然呆住了。

我找了半天,才两眼呆滞地找到接阚峰电话时的镇定,轻声说:

“喂。”

这时一个醉酒的声音传过来:

“菲力…你…明天…回家…吗?我…好想你…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一直都不来见我。”

我说不出我内心的感觉:后悔。温暖。如释重负。惊喜。痛苦。这种感觉很复杂,但是又好像简单得用“美好”就可以形容。


——大学堂无戒90天挑战训练营第4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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