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7)|白发送黑发

人们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苦痛也许就像梅雨季节的细雨,没完没了。或者是像缠在身上的蛛网,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散,别是一番折磨在心头。

姑妈一直是个孝顺的女儿,奶奶走后,姑妈对爷爷关爱有加,几乎每周都会来看爷爷,爷爷还继续干着他放牛的营生,日子好像从未改变,还是每天与牛为伴,还是早出晚归,但其实每一天都多了些苍老,多了些伤感。

爷爷的生日是除夕,所以每年都像是双喜临门,一边给爷爷过生日,一边吃年夜饭。那时候每年姑妈都会过来。这时候是真正的团圆,真正的欢聚。

爷爷(7)|白发送黑发_第1张图片

图/Steffi Atze

奶奶过世后几年,造化弄人,姑父突然检查出患了癌症,这就像晴天霹雳,硬硬的打在我们的身上,消停的日子又笼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刚开始我们都不愿相信这是事实,因为姑父平时身体很棒,又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好人,村里人常说好人一生平安,怎么可能患上不治之症。爷爷更不愿相信,但姑父日渐浮肿的身体和憔悴的面容让我们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那些日子,爷爷添了不少皱纹,黑发也少了许多,苍老了许多,去姑父家的次数少了许多。

而姑父离我又近了一些,我看着他粗壮的臂膀日渐消瘦,看着他干裂的嘴唇,看着他浮肿的面容,看着他挣扎着做出的笑脸,我好像不再认识他了,但又好像更了解他了,他不是曾经我眼中的无所不能的强人,他也会柔弱,也很温柔,可是当你知道了这些,这些就将离你而去,变成冷漠残酷的事实。

世界上最让人伤心的事就是,你以为那是希望,但却是彻彻底底的绝望。

和病魔抗争了一年多,输了几箱子液,身上无数的针口,带着无数的遗憾和不舍,无数的无奈,姑父还是离开了。那一次,我上初中,开始讨厌死亡这个可恶的东西,我在自己笔记本少写了很多悼念姑父的话,其中包括要研制出治疗癌症的药物。

我没有参加他的葬礼,因为当时课程很紧,父母没有通知我回去。弟弟参加了,像是讲一个轶闻趣事一样告诉我当天发生的事,和奶奶死后我的心境一样,我们都没有面对死亡。但死亡是一个可恶的家伙,他会向你靠近,不管你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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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Ketut Manik

姑父走了,爷爷忍受着白发送黑发的痛楚。那以后,姑妈还是每年来给爷爷过生日,而爷爷却很少去她家,对他来说,那是一个伤心地,那是一个布满荆棘需要勇气去面对的地方。

以前每年大年初二我都要带上弟弟背着背箩充满期待地——刚开始期待压岁钱,后来期待团圆,去叫姑妈回我们家。那年以后我们没有再去,姑妈去他女儿家过年去了。

我们竟然有些不习惯,就好像你抓着线放风筝,你们的联系没有断,却再没有了看美丽的风筝随风飞舞的心情。

最怕伤离别,最怕亲人难于靠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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