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我在寄存在富人区商业街负一层的邮箱里收到一封信,压在一堆小广告和免费的电视报下面,卡在邮筒里面,暗黄色的牛皮纸信封工工整整地几个字:
幺珂先生(收)
幺珂是我的笔名,今年年初借着这个笔名出版了畅销书<怪物同居>之后,"幺珂"这个名字也曾风光过一段时间,被打成了铅字印在了各个大大小小的书局里。不过,人们还真是健忘啊,这还没入夏,曾经为这本书狂热的读者的心,却都没了踪迹似的。
我苦笑着,漫不经心的把信捏在拇指和食指中间,一边吸着烟,换了条远路,逛回家去。
白天,几盏路灯早就熄了,也可能从来没有亮过。我瞪大眼睛小心躲闪路上混着屎尿的泥泞,和不知道从哪里会突然冒出来的垃圾堆,往前走过去。
我要去的这个地方,是市中心里一块毒瘤一样的存在了。
周围的新起的高楼商业区把仅有的阳光也给当死了,日日夜夜的阴霾,只有雨能灌到这片区里了,白天还是黑夜在这里都没有分别,正好。孤寡老人,留守孩子和流动的闲杂人等混在这个城中城里,为了钱干着见不得光的勾当,彼此心照不宣。
呵,别人如果知道我这畅销小说家,住在这种地方不知道是什么个想法。
"阿珂!又有人给你寄信啦?!你的那什么,粉丝?"
小卖部的大嘴巴大娘,依着脏兮兮的玻璃柜台冲我的方向吼起来。
我装作一脸不耐的把信在空中抖的哗哗响,"可不是么天天都有,烦都烦死了!"我眯眼看着大娘,但凡她知道的消息,不一会儿这整个小城应该就都知道了,我在心里暗自得意。
大娘咧着嘴,露出萎缩的牙床和好几个没有了牙齿的空空的黑洞"啊呀,我们这儿就属阿珂最有出息啊!写书的,了不起啊!要不要买点货啊。"
我飘飘然的依在柜台上,从口袋里掏出叠的整整齐齐的几张老人头,数好,甩在柜台上。大娘一脸谄媚又神经兮兮的从柜台下面掏出了一个棕色瓶子。
"这么小?!"我两个手捏住那个瓶子,开始心疼刚扔出去的票子。
"哎呀呀!现在这货不好搞么!你问问别人我给的什么价?就是阿珂你是文化人,我才给你便宜的呀!"大娘拍着胸口直喷口水。
我看了眼手上的信,心想今天说不定是个可以卷土重来的大日子,就破例吧,小心翼翼的把瓶子揣到了上衣口袋里。
拧开一脚就能踹开的铁闸门,用袖子抹干净台灯上的积灰,拧开,慢慢的把信拆了出来。
"敬爱的幺珂先生,
您好,这样冒昧地给您写信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是这件事也只有给您说了。啊,我是拜读了您的<怪兽同居>才决定要给您写信的,我觉得只有您才能懂我了,这些话听起来很荒谬,但都是真的!请您一定要相信我,只有您才能明白。
我的女朋友,是个怪物。"
我微微一挑眉,把烟灰随便弹到水泥地上,冷笑一声把信扔到一旁。哼,自从<怪物同居>出版以来,这种无厘头的信要多少有多少,访谈会的时候,为了声明的顾虑,我还能暂时装作耐心的样子一一疏解。现在?!呵,我哪有那个时间?!我,我....
我的眼神四处游走,想找点什么能忙碌起来的事情,忽然,视线定格在墙上,这屋子里唯一的光,是那张印了西装革履的我举着<怪物同居>的宣传海报。我盯着那张人模狗样的脸看了许久,又把信捞了回来…
"我知道您可能觉得是我读完您的作品之后的臆想!不是这样的,我是在几个月前就发现了女朋友的异样,我也尝试着不停的说服自己,是自己瞎猜!臆想!太累的幻觉。
就在我浑浑噩噩的过日子的时候,发现您签售的<怪物同居>,那本书躺在那里,冥冥之中有种魔力一样的,诱惑着我把它拿起来。
这就是我们说的"命运"吧!
您想象的到么?我翻开来看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您知道那种从脚底板透上来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么!每一行字都和我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您看这一段:
''......小K发觉透着光的门缝突然变暗,他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人'形的生物,包着骨头的皮呈绛紫色,胳膊耷拉到小腿,像水泥一样的长切锋利的指甲滴衣服血迹,一瞬从门口滑了过去........"
啊,我闭着眼睛,这一段啊…我记得当时还是L大心理学的讲师,跟着自己的老板混了许久一点名堂都搞不出来,心理资商的工资少的可怜,整天跟着老板做着杂活或者帮他代课,过的浑浑噩噩。
这种无聊的日子在那一天结束了,我接到一个案子,遇到了那个女孩,X。
X算是我的半个学生,说是半个,名义上,她在我的点名册里,但我却从来没见过她上课。那天她突然来我的诊疗室找我的时候,穿着轻薄的吊带裙,妩媚偏偏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清纯,瘦骨嶙峋…她规规矩矩坐在对面的给患者的板凳上,我公事公办的准备掏出来访病人记录表。
她冷笑着,微微起身,按住我的手说:"你有钱么?"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发现她除了那件吊带裙,空无一物…
"看到您的描写!我都以为您是看着我经历的事情写下来的呢!那天,我迷迷糊糊的半夜醒过来,发现女友不在身边,我以为她去了洗手间没多想,但走到洗手间里一个人也没有,灯是关着的。我好怕她遭遇了什么不测!
您懂么?就是一瞬间惊醒了!手脚冰冷脑子一片空白,我记不得家是什么样子,应该往哪里去,我就傻愣愣的站在卫生间门口!但是我就感觉眼前一花,那个绛紫色的影子朝着卧室的方向晃过去。
速度快的我以为看到的只是残影!我赶紧回到卧室,女友却在床上睡的好好的!和小说里K经历的事情一模一样!
第二天我都快忘掉这件事情的时候,看到我昨天夜里站着发愣的那块地上,有一滴血......"
看到这里,我坐直了身子,一只手捂住开始发痛的额头,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掏出怀里的小棕瓶,随便从床头摸了一根不知道用了几次的注射器,胡乱吸了一点,戳进胳膊上的青筋里去...
针头陷进去的那一瞬间,我喉咙里发出的,那个似痛苦又欢愉的咆哮,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我飘起来了,我飘到了半空中,信上的字变得扭曲,又跳出纸面和我一起舞蹈,我看到X那张冷酷无情又妖冶的脸冲着我勾手......
又记起来了啊…
就是那天夜里,我醒来看到X突然不见,我急忙寻找,看到她坐在洗手间门口,地上一片血迹,胳膊上的注射器还没拔掉.....我其实一点都不惊讶,我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是个瘾君子了,但我不想往那个方面去想,就算她花钱如流水,即使她消瘦不堪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我也选择无视!
但这次,没法逃避了。
我拎着她的胳膊把她拽起来,不管哪里来的血迹,她身上有没有伤疤,摁住她的头在洗手间的龙头下冲。冲她咆哮,双手抵住她的肩膀,歇斯底里的摇晃,她眼神涣散,神色游离却稳稳地找到了我的嘴唇,亲吻,撕咬......
等她彻底清醒过来,天都蒙蒙泛着白光了。她在浴室里浑身青青紫紫又带血零星血迹的样子,忍不住想拥她入怀,却又想狠狠的揉碎这仅剩的一点骨肉。
"你简直是个妖精,不,魔鬼,你是魔鬼,我们到此为止吧,我会打一笔钱到你的账上......"我起身一边把衣服套在身上一边说。
"呵,是怪物吧"她没骨头似的贴在浴缸里,手指漫不经心的绕着头发"好啊,你离得开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离得开它......"
呸,我举着那瓶棕色的小玩意儿对着灯光,这一定是掺了水的假货。这才没几分钟,X和我飘然的梦就烟消云散了,我又回到这个破败的房子里,手里还是这封莫名其妙的信……
"这种事情不止一次!起初我还傻傻的怀疑我女友有了外遇,她听完之后笑的花枝乱颤。再后来我受不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我想坦白的和她分手,但是......
但是我是个没囊气的男人,我,我害怕......我害怕她真的是怪物,是吃人的怪物!她会弄死我!我怕死!我真的怕......我是在我的单位写的这封信,但我还在害怕她监视我!
我努力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对她,但是,但是我觉得她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默默的吸了一口烟,翻开了下一页
"这不是我的无端猜测!您的书里也写到了小K老婆对小K的警告!我的女友像书里的那个怪物一样,做爱的时候会或轻或重的咬我的脖颈,用尖利的指甲刮我的动脉,我僵硬的一动都不敢动!
我躺在那里,看不到那嘴巴里的牙齿还是不是人的牙齿,那在我脖子上的指甲是不是什么妖怪的指甲......"
呵,我看到这里想要大笑出声,你倒好,你一心想要逃离,无论如何都跑的掉吧。而我呢…
我不想逃掉。
那天,我逃也似的离开了X,还在L大里战战兢兢的做我的心理资商师。我走了之后,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从来没有找过我,我之前以为她会带着我和学生不伦的证据让我身败名裂,或者拿着我吸毒的证据来威胁我继续给她打钱。
然后,都没有。
她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我似乎又回到我之前的时间轴里去。唯一不一样的,可能是我血里混迹的毒品。我想象不到自己是什么时候吃下去的,吃了多少。但是没关系的!我怀着侥幸,我的毒瘾不深,自己又是心理学的专家,这种程度的上瘾,很容易戒掉。
然而,我错了。让我醉生梦死的不是海洛因,是她!是她浑身散发出的,冰冷到没有人性的腐败气息,她是我逃离死闷生活的致命的良药……
我耐不住去找她,带着钱,一次又一次。
人,一但陷入一种欢愉的泥淖里就不愿意出来,先是每天克扣自己只有一点点的吸食,到后来不管不顾的注射。她是我的毒品,而毒品是我的解药,每次吸食都让我脑子里光怪陆离的精神情感,一瞬间迸发出来,变成一页页稿纸,变成我唯一的代表作<怪物同居>。
我印象里的她就是怪物的样子。
瘦的皮包骨头,摸起来很硌人。身上总是留着被我,或许是被别的给了钱的人,折腾出的青紫,印在白到透明的皮肤上。身上遍布零星还在渗血的细小伤疤,斑斑驳驳的印在床单上,沙发上......
我以为和她在一起的刺激,会让生活不一样。但连海洛因都无法真正刺激我的感官的时候。人生变成另一种麻木......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才来求助您的!我有尝试过和朋友聊起您的小说,他也是您忠实的读者呢!但是当我问到他,觉得这事儿发生在现实生活里要怎么处理的时候,他们都大笑着说我天真呢!
他们那些拿我开涮的语气,实在让我无法说出实情了!但是我再也忍不了了,我又想不出法子,您说中K把怪物公开出去,让世人把怪物打死这样的事。我想还做不到......我没办法让我的女友自己显出原形......"
原 形 么…
再多的海洛因也不能取代真实的生活,大学那边的工作因为我的消极怠工被辞退了,之前的积蓄也很快就抽光了,我卖掉了富人区商业街的宅子,和X住在了她买药的窝点。X张开腿,就可以拿到续命的解药,我不行。我浑身上下只有这叠稿纸是我唯一的出路,但是我咨询过的所有出版商都没有着落。
我需要一个噱头,我看着怪物一样的X开始构思新的结尾......
"您在书里写道的K的方法,我觉得对我可能不是很适合,我不是很清楚我的女友最怕什么!她最怕的东西我可能也拿不到,但是我反反复复地研读这一段:
'小K开始为这个计划兴奋了起来,他不再战战兢兢的害怕自己的老婆,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他想逮住他的老婆送到研究所里去!就算是尸体也好,呵呵,杀死怪物应该不会犯法吧!这是替天行道呢! 小K想到自己飞黄腾达的样子就亢奋的不行。
不知道怪物最怕什么,但他清楚的知道他的老婆怕什么,怪物和她的老婆是分不开的。那天夜里,小K把摄像机对准床头,老婆的被子里,小K逮了一笼子的老鼠,笼门用棉被压死,K坐在电脑前准备直播。
闭路电视里的老婆,优雅从容的端了杯牛奶走进门去,放在L的床头,把L的被子折成一下子就可以钻进去的形状,然后,掀开了自己的棉被......
直播里的那个女人突然后跳了一大步,拼命的想要打开K锁死的门,有几只可爱的小东西顺着她的腿爬到脖颈,攥紧衣服,蒙住眼睛。那女人浑身变成了绛紫色,那指甲突然变的锋利坚硬,嘴里像是吐出了獠牙.......'"
我把信拍回到桌面上,站起身来回踱步。想拿火点根烟手却颤抖的不行,我一把抓过那个棕色的瓶子,把剩下的液体全部借着注射器推倒血液里去。我两腿一软,倒在水泥地上。像电影里自带的慢动作,我感觉我的身体软软的弹了几下,被环抱在泥土里。
偏头,X就睡在我的怀里。
X肩膀的骨头硌得我手臂生疼,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开始流泪,然后大哭,鼻涕和眼泪一起顺着流到嘴里,糊在水泥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这么爱你,你知道的!我真的是不得已!你是不是在怪我,是不是不原谅我......"我朦胧着泪眼胡乱去找她的嘴唇,她却还是挂着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轻蔑地笑着。
我大怒"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婊子!都是你!你该死!都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你就该被扒光了衣服喂老鼠!"我奋力举起发软的手臂,摸索着东西想要狠狠的砸她的头。
但,她又从我怀里消失不见了……
我的世界还在扭曲混沌着,仿佛回到那一天,直播的视频在网上一下子就火了起来。不过是没有那所谓的青面獠牙,但X那时候狰狞的程度和怪物无异了,那尖叫声像是从嗓子眼里劈出来,指甲把门刮出一道道痕,口水,眼泪,尿液撒了一地......
好在,我成功了。
我刊登在网上的连载小说跟着视频的风,受到了广泛的关注,甚至有好几家出版商和记者要跟我合作。我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好,但,她却感受不到这份愉悦了,那天,她眼睛瞪的老大靠在门口,怎么样叫都没有回应,像破败的玩偶。
第二天,她清醒之后,再也没有若即若离冷漠的笑容,也没有满带着污浊泥泞靡靡的味道了。她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有呼吸心跳,有僵直的动作,有空洞的眼神,像极了之前的我......
"幺珂先生!跟您废话了这么多真是抱歉!明明两三句就能说清楚的问题!真是浪费您的时间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家就在富人区商业街,您如果不介意的话,请您来我家里小坐!
您能写出这样的文章!一定有办法解决我现在的麻烦的!啊!当然了只要您能帮我想到办法摆脱这个怪物,报酬自然是少不到您的!我在富人区还有一处别院!您要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这里先住下,这样也方便您来,地址我附在了最下面....."
我举着信两手颤动,看!我说什么!这就是新生活的开始啊!我环顾四周,泥泞,肮脏,昏暗。一切都这么不堪!我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想着要逃离了!
我提起精神,拎出自己的行李箱,打开又愣住。除了我这一身衣服,我还有什么可以带走的呢?哈,我苦笑一声,这样也好吧。我转了一个身,挺直腰板,准备头也不回的告别这段不堪的日子,想了想,揭下了墙上的海报,叠成豆腐块,塞进怀里。
我低着头避免碰到熟人,穿出这段曲折的城中城,长大了嘴巴,用市中心混着雾霾汽车尾气的城市气息,满满的存到肺里去。
我转头不经意看到商业区玻璃墙,倒映出来的人竟像是那个绛紫色的怪物一样了!骨瘦如柴,身上遍布褶皱和爆出来的青筋!
这样可不行!我咬牙拿着仅有的钱去了洗浴中心,赶紧把自己埋在浴桶里,盈盈雾气里,X坐在我对面。呵,不用药也能看到你了么?
你,不应该再回来了。
直播视频第三天,在那个腌臢的街头酒吧后门垃圾堆里,有一具吸毒过量致死的女尸。这场景在这城中城里真的是见怪不怪了,算得上奇怪的,就是那女人的死的时候面容僵硬,丝毫没有毒品催生的欢愉......
理好头发,修了手脚出来的我,感觉走出了那片压抑的空气了!我顺着信里的地址找到那座单元楼里去,确认了好多遍,站在门前,咽了咽口水,伸出手,颤巍巍的嗯了门铃。
我觉得他似乎等了我许久,门铃只响了一声,门就急吼吼的自己开了。
"您就是幺珂先生吧!等您好久了!能见到您本人正高兴啊!"男人急吼吼的跟着打开的门栽了出来。
我被他拉着走了进去,每走一步,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这!这!这是我做直播的那个屋子!我猛的转头,竟在那男人的脸上看到了X的面孔!我惊恐着往后退了几步,强作镇定,安慰自己,兴许是服毒过量的幻觉。
那男人看我这幅模样,勾起了嘴角,无所谓的,冰冷的嘲讽的弧度,和信里那个自称胆怯懦弱的男人很不一样。
"哦?你认出我来了啊?"男人的嘴巴张张合合,声音明明很轻,却像巨雷在我脑子里轰鸣。"你杀死我姐姐的时候可不是真么没种呢?哎?你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么?呵呵,你住的地方可真难找啊!还好,你可是那里唯一一个作家呢!"
我的骨头开始酸软,慢慢的不受控制的瘫倒地上
"你们小卖部的大妈也是真的很好说话,你打进去的药都是从我这里拿来的,帮您加了点好东西呢。"男人看着我倒地不起,很是欢愉的笑了笑又抿了下嘴唇,歪头自顾自的说"多久了呢?四五个月了吧,嗯,按理说,你也活不太久了。"
男人说完用脚踢了踢我的脸"不过我还是想送你点小礼物,呵,你可要加油撑住啊!"
我努力睁开眼,看到那男人拎着一个笼子,那里面深灰色的一团团躁动的,有着腐臭气味的小生物,红着眼睛,嘎吱嘎吱的磨牙,像是饿了许久。忽然我觉得头顶有粘稠的液体淋了下来滑倒嘴边,啊,是蜂蜜。
那男人冷笑着,把笼子开了栓,朝我脸上砸了过来,笼子破开那一瞬间黑压压的模糊的东西向我扑过来,男人微笑着帮我锁住了门。
那些小东西顺着流动的蜂蜜,争先恐后的钻到我的衣服里,我的嘴巴里,我的眼睛里.....
我忘记自己如何挣扎如何尖叫,只是看见自己的手指好像变成了绛紫色,嘴里也张出了獠牙......我,我就是那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