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量入场、推手上位，选秀评委越来越不“专业”
2020年6月12日刊|总第2170期
如果从内地选秀综艺第一个里程碑——2005年的《超级女声》算起，选秀综艺已经走过了15年。
这15年间，不仅节目形态、选拔标准、选手丰富性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节目评委的选择，也产生了令人意外的走向。
从专业音乐人高晓松、黑楠、柯以敏到经纪公司大boss龙丹妮、贾士凯，再到内娱选秀师哥师姐、归国韩娱偶像、新晋明星幕后推手杨天真、杜华，评委身份的变迁实际上反映了选秀综艺背后逻辑的质变。
2005年火遍全国的《超级女声》，除了李宇春、周笔畅、张靓颖等选手一夜成为现象级明星，一路筛选、点评、指导她们的评委黑楠、柯以敏等人也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们多是资深歌手或专业音乐人，点评选手时专业、犀利、敢讲真话。
在此后几年的《超级女声》《快乐男声》中，顺子、魏雪漫、巫启贤、朱桦等专业歌手成为了评委席中的常客，挖掘出了诸如谭维维、张杰、陈楚生等实力歌手。
而东方卫视在2006年、2007年举办的两届《加油好男儿》——选出了李易峰、马天宇，井柏然、付辛博等人的选秀综艺里——主要评委阵容为高晓松、许茹芸、萧亚轩等人。
这一阶段，选秀综艺的评委多是那些懂音乐的专业人士，顺便穿插几位口才好的主持人，比如刘仪伟、陶晶莹。
以《超级女声》《快乐男声》为代表的选秀综艺持续了近十年，但都没有再超越2005年，慢慢地也就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2015年，“改革”后的选秀综艺来了。还是芒果系制作，只不过播出平台成了浙江卫视。
受韩流偶像团体启发，芒果旗下的天娱传媒制作了一档偶像男团选秀节目《燃烧吧少年》，肖战便是从这个节目出道的。
彼时还是天娱旗下艺人的李宇春和影后舒淇作为“掌门人”参与节目录制，各领一支队伍进行PK，最后赢的一队可以出道。
天娱总经理龙丹妮则作为评委走到了台前，和她同为评委的还有当时《时尚芭莎》的主编苏芒、主持人华少。
为什么是这样三位和音乐、舞蹈都无关的人做评委？原因很简单，这个节目选的不是歌手，而是“偶像”，颜好、有才艺、有人设、能吸粉的“偶像”。
龙丹妮可以说是业务能力顶级的经纪公司掌舵者，擅长艺人挖掘、管理和打造，在节目中考察选手的综合能力，充当“星探”的角色。
而苏芒则是凭借在时尚方面的品味和嗅觉来给予选手时尚造型方面的指导。
华少——可能是浙江台派去监工和学习的。
毕竟，《燃烧吧少年》播出的第二年，华少就以总导演和总制片人的身份打造了一档女团选秀综艺《蜜蜂少女队》。
《蜜蜂少女队》的节目模式和《燃烧吧少年》极其相似，只不过把“男团”换成了“女团”，把李宇春、舒淇的角色换成了谢霆锋、吴奇隆，评委团则邀请了悦凯娱乐的创始人贾士凯对应龙丹妮，时尚杂志《时装L'OFFICIEL》掌门人对应苏芒。
这档节目在当时虽然没有什么火花，但最后成团出道的人里却有《青春有你2》里的刘雨昕和孔雪儿。
专业音乐人往后站，明星推手走到台前。以“选偶像艺人”的审美来筛选选手，就是从这两档节目开始的。
“流量明星”变身选秀综艺评委，则开始于2017年的《明日之子》。
85后流量小花杨幂做了跨界当评委的第一人，担任《明日之子》的首席星推官，也就是“评委角色”。她当然给不出“专业”评价，而是以自己的感受决定选手的命运。
忘了说，《明日之子》系列是龙丹妮从天娱出走后，创立的哇唧唧哇娱乐公司打造的。
在前两季《明日之子》中，担任评委角色的还有华晨宇和李宇春——选秀综艺出身的师哥师姐。
到了第三季，龙丹妮再次走到台前担任评委，还拉来了《明日之子》第一季的冠军毛不易和从《创造营101》中以C位出道仅一年的孟美岐。
《创造营101》是2018年腾讯从韩国引进的女团选秀综艺。同年，相同节目模式的还有爱奇艺男团选秀综艺《偶像练习生》。
这两档选秀综艺不仅模式源自韩国，连全民制作人代表（总评委）都是韩国娱乐圈帮忙培养的流量偶像——黄子韬和张艺兴。
此外，2018-2020三年间，还有鹿晗、宋茜、程潇、周洁琼等在韩国出道的中国艺人，出现在了选秀综艺的评委席。
我们惊讶地发现，评委年纪越来越小，甚至比选手年纪还小；评委流量也越来越高，甚至盖过选手的风头。节目组请他们的目的也一目了然，在节目前期选手不出名的情况下，需要流量评委来制造话题。
然而，流量和实力兼得的人少之又少。流量评委们就遇到了这个问题。首先，他们自己的唱跳实力和作品，就饱受质疑。其次，他们在节目中的点评，确实缺乏专业性且语言十分匮乏。
譬如，《创造营2020》中的黄子韬，遇到喜欢的选手时便说“你让我心动了你知道吗”，对选手表现不满意时则说“我没办法集中在你身上，真的不够”，很少提出对选手有用的建议。
与此同时，他们对于选手去留的决定权被削弱了。他们不再是决策者，而只是“全民制作人代表”。
选手能否出道，既不取决于评委，也不取决于舞台实力，而是取决于能否让全民制作人（观众）喜欢并投票。
李诞曾在《吐槽大会》节目中吐槽过当今评委的作用：“通过语言的艺术，把节目组安排好的人自然地选上去，并且在不那么自然的时候又能习惯挨骂。”
这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或许是为了增加“权威性”，节目组想了一个新办法——把明星的幕后推手们奉为“导师”。
《青春有你2》邀请了杨天真担任“X导师”，去给选手们上课。
本周《乘风破浪的姐姐》刚官宣了乐华娱乐的老板杜华担任经理人，谢霆锋、容祖儿的经纪人霍汶希担任女团总顾问。
她们或许不懂如何唱歌跳舞，但在艺人营销打造上，拥有太多成功“案例”，因此仿佛“成功学讲师”一样被节目组请了去，在选手面前也颇受尊重和拥护。
以前的选秀综艺是素人去参加，选出优秀的签约出道，现在则是签了公司的艺人被送来参加节目增加人气。以前的重点是“选”，现在的关键是“秀”。
如今的综艺市场，早已把选秀节目做成了收割流量和金钱的大型娱乐真人秀。那么如此崇拜流量和商业成功，把流量偶像和幕后推手视为最佳评委人选且不断争抢，也就说得通了。
【文/千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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