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过了十二点,附近下了雨,终于有一个晚上,室温低于30度了。摸摸孩子的脖子,真好,一点儿汗都没有,宝贝可以睡个好觉了。
娃他爹翻了个身,看着似乎有些热。“孩子身上没汗,你热了去小屋吹吧。”“没事儿,我 就开一会儿。”滴!空调“嗯嗯”着启动了。
孩子正吃着奶,我拽过被单,盖在他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底下凉飕飕的,我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你没定时?快把空调关了。”又一声滴!这之后再醒来,孩子呼哧呼哧吃奶,带着长鼻音喘气。
量了体温,暂时没事儿,我心里就感觉不妙了。早上起来,孩子有一点鼻涕,到了上午,终于是发烧了。
这一个月,孩子病了三次。除却第一次,一次吹风扇,一次吹空调。
我又一次发火了。一天没有搭理他。晚饭后,他来过,孩子睡着了。“我看见你就想起孩子一个月病三次。”他默默走了。
在当天的心情打卡里,我写了这样一段话。
“发火是最low和最后的提醒。提醒我不要再不长脑子地把你的拖鞋踢进沙发底下, 提醒你不要再不管不顾地给孩子吹空调受凉。我特别恨我自己,都已经三次孩子因为他吹风扇、吹空调生病了,我却自以为尽到了告知义务,但没有直接用行动去挑战他的意志………我看到了一个与其说懦弱不如说无力的自己,我恨这个自己。”
把责任一担子挑自己身上,是我一贯的做法。愤怒是指向攻击的。对别人发火,并不是我擅长的事,那就只好内攻自己了。
我懦弱,我无力,我混蛋,我不是一个好妈妈。
孩子一生病,那种难以形容的无力,就排山倒海地涌来。
无力坚决地行动
印象中,我从没有强行阻止过别人。
没有关过他电脑,没有夺过他电话,没有抢过他遥控器,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喊他“快睡!”他在客厅看电视,我就去小屋关上门码字,一人开个空调。他经常睡得晚,无论何时,“啪”地一声就开灯,不管我刺不刺眼。
这房子里的东西,好像都是优先为他服务的。我的感受,我的需要,不重要。被忽略侵犯了,也不重要。
在娘家,这个人又换成了妈妈。
有个女同事,年纪比我小几岁,人很活泼开朗,我们同一年入职。她穿着中性,假小子性格,做事干练,为人慷慨,很得大家喜欢。有一次,从培训学校出来,我和身边姑娘正聊着什么,屁股上妥妥地挨了一掌,是假小子的手。这样几次之后,我就不再理她了。
可是我,依然没有阻止的行为,那个时候的我,连跟人发火都不会。
后来学了点儿心理学,了解到一个名词“木僵”。是说动物如果被攻击或遇到危险,要么战斗,要么逃跑,装死也是有的。还有一种状态,就是--木僵。对外界没有了任何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一切行为的能力,像根烂木头一样杵在那儿。
我就是这样,常常对自我边界无感,直到忍无可忍。
无力合理地要求
孩子的出生,对我是天大的恩赐和祝福,也是从未有过的历练和考验。
我经常发火。
不知道是不是要把曾经的“木僵“存储的能量,一股脑全部倒出来,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能激怒我。如果产后抑郁症真是身不由己,那我体内激素紊乱的程度,确实比较高。
像所有俗不可耐的唠叨已婚妇女一样,我的发火牵一发而动全身,陈芝麻烂谷子,心里的沟沟坎坎儿,都想要开闸放水倾泻出来。
这和我给自己定义的伪文艺女青年形象,着实差得太远。心情不好,照顾孩子劳累,小身板儿又不时地出问题。孩子他爹很快就对这样的我失去耐心,我却直到自己身心俱疲眼泪流尽再流就是血的时候,又重回“木僵”。
压抑,低落,暴怒,高涨。跟娃他爹发火,我捞不着半点儿便宜,就尽量控制自己。孩子一生病,我就再也控制不住。反复来回,我还是没学会合理地要求,并温和地坚持。
我不知道如何去表达自己的感受,合理提出要求,并请求他人帮助。有时候像头被激怒的母狮子一样,不遗余力守卫自己的孩子;有时候又像个玩偶的猫咪,一味迎合讨好别人。
怎么破局--力量从内心长出来
最近学习非暴力沟通。其中有个段落感受很深。
个人成长三阶段
第一阶段:“情感的奴隶”
我称之为“天使”的阶段,相信自己要为他人负责,愿意牺牲自己满足别人需要。
无奈出于讨好的爱,长不出美好的果实。
第二阶段:“面目可憎”
我称之为“魔鬼”的阶段,发现牺牲自己迎合他人代价太大,对他人遭遇会无感,任性捍卫自己的自由。
无须责备自己,一切交给时间。
第三阶段:“生活的主人”
我称之为“主人”的阶段,确认自己只能对自己负责,既表达自己,又关心他人。
无法自由地爱,也就不是真的爱。
当我们真的做到了“生活的主人”,对自己的意愿、感受和行动负完全的责任,力量就在内心升起。
孩子的生病,于我于他,都是一次提醒。
看见自己的需要,也照见他人的感受。
婚姻这场双人舞,要认真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