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生日”网络募捐被疑造假，为什么却成了程序员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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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言则

责编 | 沭七

周末两天，因为圣诞节，大家“可爱而童趣”地在朋友圈里@微信官方求圣诞帽，也由此引起了对于从技术上如何实现的讨论。另外还有一个，就是颇让人“温情而感动”的慈善募捐 —— 给同一天生日的贫困儿童捐助一元钱。

说实话，笔者本人在看到的时候也试了一把，但是却没想到，今天会看到“同一天生日”网络募捐活动被质疑造假，深圳市民政局成立调查组着手调查的新闻，本来这不该是技术圈所关注的事情，但是却看到这一活动的组织方“分贝筹”回应出错是系统 Bug，一瞬间有点儿懵，怎么锅就成了程序员的了？

分贝筹12月23日微信公众号发布声明截图

是什么样的系统 Bug 造成了“同一天出生的你”孩子照片相同，名字生日却不一样？

“分贝筹”的爱心活动页面宣传“一元助 TA 改变命运”，用户进入活动页面后，输入自己的生日，可以寻找到和自己同一天生日的贫困学生，为其捐赠一元钱。这个颇有创意的慈善募捐活动在朋友圈里引起了非常强烈的关注与转发。

然而，不少网友贴出的照片显示，同一个受助的贫困学生，却在不同的生日界面中出现，且名字也不同，甚至信息还显示有贫困学生出生在 2009 年 2 月 29 日，此外还有多次化用同一句话。

同一受助贫困生多次出现

不存在的2009年2月29日

多次化用同一句话

这些问题引发了不少网友的质疑。并且，根据不完全统计，“一人分饰两角”的例子至少有6个。不少网友认为该公益活动的可信度值得怀疑，更有人怀疑活动运营方是否有此类爱心活动的运营资质。

对此，“分贝筹”在官方微博、微信均回应称，活动在测试阶段被工作人员发到朋友圈后传播开来，出现了信息错误和界面不稳定的情况，就此向公众道歉。目前已紧急协调优化界面，避免系统再次出错。

12月23日分贝筹创始人王立官方微博回应

零分贝&分贝筹项目背后的程序员团队

与王立回应一起发布的还有篇《一群程序员干了件挺酷的事儿》文章，其中讲到了分贝筹运用技术进行网络募捐的初衷与起始过程。

文中讲到：分贝筹的创始人王立及其团队人员都是来自BAT和各大银行，原本是一家做互联网金融的公司，做跟“区块链”相关的事儿，每天讨论的是互联网征信和现货期货套利之类的话题。一次回乡之旅，让王立这个互联网人想到了通过创建一个互联网平台——帮助公益机构找到需要真正帮助的人，也让需要帮助的人得到公益机构或社会资源的帮助。这才有了零分贝项目及精准扶贫互联网产品“分贝筹”后来的诞生。

零分贝项目经历了较为复杂的技术历程，这个程序员团队从移动互联网、大数据和智能匹配技术上，提出了一系列的解决方案。

公务员和贫困户数据如何获取：国家扶贫办的建档立卡系统中的公务员和贫困户数据由县扶贫办提供，团队负责写脚本从中读取所有的数据和对应关系，存入到自己的数据库，并清洗数据，供注册时核验公务员信息是否真实，然后自动带入该公务员需要帮扶的贫困户数据。

NGO信息如何获取：中国国内单是在民政注册的公益组织就有上万家，信息的披露程度各不相同，而且没有统一的标准。所以团队选了一些权威的网站，如各级民政部门的网站公示信息，基金会中心网等作为标准写爬虫，爬了4900多家的基金会数据，6万多个公益项目数据，然后清洗数据，分类备用。

如何对接：项目一开始打算先根据致贫原因给贫困户打上标签、分类、然后根据基金会项目类型给基金会打上标签。最后根据标签的对应关系将贫困户和基金会关联起来，给地方干部实时推荐和推送匹配的基金会和项目。

设想很美好，实践中的坑却防不胜防。

贫困信息不全：分析数据的时候发现建档立卡系统中录入的贫困原因竟然都是固定选项，而且种类只有12种。这是完全不能满足精准匹配的需求的，所以团队必须自己去收集更详细的贫困信息。

重新制定致贫原因分类：团队新建了一个近百种的致贫原因分类，在上面12类的基础上，通过对公益项目信息分词、归类、统计得出常见的子类。如果有该子类的贫困户，直接就可以和项目匹配上。这个层级较深的分类在前端展现时是动态的。选中了父类，关联的子类才会出现，同时还要实现表单验证、编辑时选中等功能，这在层级嵌套很深的选择中，前端实现复杂度较大。后来通过使用了 Vue.js 和 Avalon.js 这类 MVVM 框架才快速搞定。

此外，地方干部和贫困户的关联数据误差很大，还必须手动重新整理。

沸沸扬扬的质疑声中，程序员大抵需要负责到底了？

正如所说，零分贝项目的开始和落地经历了一系列的技术困难，程序员团队绝对功不可没。然而沸沸扬扬的“分贝筹”产品质疑之下，一句“因为内容还在测试阶段，出现了一些信息错误以及界面不稳定的情况”，这是将锅推给背后的研发团队了？

测试试水而已？

虽然慈善从线下被搬到了线上，但无论如何都应该秉持不能公开“测试”的前置原则。在每一个慈善活动公开推出之前，都应该是提前设置了公开、透明、真实、可查的周密程序，而不可能像其它社交软件一样可以试运行一段时间。

然而王立的解释“这款产品原本想平安夜24日晚上上线，开始为测试传播率，没想到爆炸了，之前没来得及检查孩子的信息。直到23日早上有人反馈才开始检查。”

谁来保证孩子信息的真实性？

据介绍，受助的贫困学生都来自“国家建档立卡”的云南贫困地区家庭，受助学生资料均由各地“驻村干部”和“结对干部”实地走访了解，获得孩子监护人书面授权后，拍摄上传。但在慈善募捐的界面里，除了贫困学生的照片和文字，并没有任何信息可以验证他们的真实身份。

如果说出于保护青少年个人隐私的需要而隐去相关信息，最起码相关“驻村干部”可以实名信息为此公开背书。然而这避而不谈的态度下，谁还能相信孩子信息的真实性？更遑论上面所贴出的漏洞百出的各个截图。

所以，最终的资金去处还能相信吗？

分贝筹官方微信称，善款发放后由帮扶干部上传善款使用进展，并实时通过微信推送给捐助人。以此真正实现捐款使用一对一可视化、可追溯。如发放过程出现问题，或结对干部没有及时反馈，下一季度的资金发放会暂缓，并由县扶贫部门督促和追责。

咱们先来看看深圳市爱佑未来慈善基金会，相信大家对于这个机构并不陌生，其在今年8月炒得火热的“一元购画”慈善活动也曾刷爆朋友圈，但是媒体曾报道指出的“一元购画活动中，1500万善款如何花至今仍未有说明”。

此外，零分贝精准扶贫平台官方网站公开贴出的合作机构截图中包含有“南都公益基金会Logo”。

然而南都公益基金会很快就打脸对方了，其声明，南都公益基金会从未与零分贝有过任何合作，也并未授权该机构使用南都公益基金会 Logo。

事情发展到这，笔者也是无语凝噎。

疑点重重下，深圳民政局介入调查，锅究竟是谁的？

被疑造假、信息有误，“同一天生日”网络募捐活动遭众多质疑绝不是一句“系统 Bug”就能解决的，其背后的事件究竟有多复杂，目前仍不可知。对于此件事情引发的极大关注，深圳市民政局12月24日官方微博发声，称已成立调查组开始调查此事，结果将及时对外发布。

目前，分贝筹已经关闭了捐款通道，并“已筹集善款2555898元”，称将全部用于云南省镇雄县2130名贫困学生一年的生活补助”。笔者在此只能希望，这不会又是一起不了了之的“慈善”欺骗事件。

毕竟，即使对于任何人来说，一元钱很小，但是善良就这样被利用实在会让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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