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丁丁差点被迎面而来的汽车撞上,危急之时,山神变身,将丁丁驮在身上,飞回了南山。待丁丁醒来,山神解释了来龙去脉,并带着丁丁踏上了回家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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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招摇山
金桂的香气犹如一缕若有若无的丝线,牵引着丁丁的脚步向前,丁丁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等到任何指示,于是大着胆子向前迈出了第一步。
“恩,不错,你就跟着这香气一直走吧,我先睡会儿。”山神在丁丁稻草窝一般乱蓬蓬的头发里,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准备休憩,眯着眼睛又说,“走稳点,摔了我就再咬你口!”
丁丁心中切切,但也不敢再毛毛躁躁的行动,只得稳稳的向前出发。丁丁想寻个有人走过的路,这样就感觉好像有个人陪着自己似的,便不再那么害怕。可是漫山遍野的野草,长到了丁丁的小腿肚,在风中不停的起漾,东倒西伏,好似跟丁丁玩捉迷藏似的,就是不给他看见自己身下的土地。风里夹着轻声的呼啸,也好似在嘲笑他,丁丁嘤嘤的哭了。
“哎,我说你,怎么又哭了!”山神不耐烦的咂摸嘴。
丁丁感觉头顶有什么在滚动,把两颗黑眼珠使劲儿的顶到眉毛上,正巧对上山神俯探下来的双眼。一听到山神的声音,丁丁空荡荡的心好像被填满了一点,至少自己还有个同伴,丁丁不由自主的送上一个友好、感激的微笑。
山神本来骂骂咧咧的,准备训斥一番,不想撞上了丁丁含着泪的微笑,一瞬间所有的焦躁都被扑灭了。它想到自己刚从南山出走,进入人类的花花世界,那时自己眼中的泪和此时的丁丁是一样的,是对前途未知的不安和胆怯,那时自己嘴角的笑和此时的丁丁也是一样的,是对唯一的同伴的感激和讨好。想到此,山神说话也温柔起来。
“别害怕,我即在车轮下救了你,就一定会送你回家。此刻,我要好好休养,伤才能好得快些,也好早日送你回家。”山神回到丁丁的头发里躺好,悠然自在的说,“你要相信自己,就寻着这金桂香走去,没错的。”
感到那圆滚滚、热乎乎的一团稳稳的卧在自己头顶,像一顶极暖和的帽子一般,丁丁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刚刚轻飘飘的心,终于踏踏实实的落在了身体里。他嗅了嗅若有若无的金桂香,再无犹豫,启程。
蓝天澄澈,白云绵软,刚刚好似嘲笑般的风,此刻也变得轻快不少。丁丁的步子越来越快,因为鼻尖里不断冲进来的金桂香气,越发浓烈。丁丁忽而想起来爸爸喝过的一种酒,那瓶盖一打开,桂花香混着酒精味就溢满了客厅,连平时不让爸爸喝酒的妈妈,都对这香气赞不绝口。丁丁想,这香气要是再浓一点的话,是不是也会变成酒呢?
“到了!”一直呼呼大睡的山神突然叫了一声。
“到哪儿啦?”丁丁问。
“招摇山。”山神从丁丁头顶站了起来。
可不是在山脚下了么!原来丁丁一心闻着香气走路,便只靠了鼻子,心思一会儿想这一会儿想那儿,却不知自己已经到了山脚下。听到山神这么一说,才抬眼望去。
招摇山不高,但是满山种的都是桂花树,重重叠叠,一树压着一树,那深绿色厚厚的叶子挤在一起,密密匝匝,却掩不住那一簇一簇的金色的桂花。一阵风过带起树枝轻摇,那桂花或隐或现,竟跟闪耀着金光似的,怪不得老远就看见招摇山金灿灿的,那金桂的香气更不必说,争先恐后的往鼻子里涌。
“啊啊啊阿嚏!”山神打一个大喷嚏,“臭死了,臭死了!远远闻着还好,越近到是越臭了!”
丁丁却是闻得开心,因为自己家院子里就有一棵极大的桂花树,这香气就好像把他带回了家,因此他也更加肯定这条路一定能带自己回家!
丁丁按着山神的指示爬上了招摇山。招摇山不高,所以一路颇为平坦,野草灌木也是低矮,随处可见或大或小的山石,奇形怪状的,漫山都是。
“停停停!”山神揪住一缕头发,像刹车似的,“你看到地上那绿绿的一丛野草了么?去拔一大把过来。”
丁丁低头一看,那一丛绿草,根根分明,叶子又窄又平,其间还有青色的小花 。他想起妈妈总是让他多吃蔬菜,其中一样就是韭菜,但那股子气味实在讨厌,丁丁为此没少被妈妈责骂,“要这韭菜干嘛?”
“笨蛋!这是韭菜么?”山神脾气急躁,一点就着,“这草叫祝余!别啰嗦,快拔!”
丁丁捏着鼻子拔了两丛,刚要坐下歇息,又听头顶上说话:“再去捡几块石头来,至于大小么,你依着自己的胆量来。胆子大就随便捡几个小的,胆子小你就多捡几个大的。”
“要石头做什么?”丁丁问。
“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山神懒得说。
丁丁于是呼哧呼哧的搬了5个颇大的石头,堆成一个小金字塔,坐下来就准备休息。
“累了?”山神问,“想休息也要挑个好地儿,你再忍一忍,带上祝余草和石头,咱们去对面那棵大树下歇息。”
丁丁一瞧,不远处有一颗粗壮的大树,有10米高,葱葱茏茏,浅绿色的树叶像见小衣服似的,裹着一朵朵浅白的小花扬在空中。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在地上洒下一片金斑,更衬得树皮黢黑。
“不去!不去!”丁丁突然发起火来,他一屁股坐在草丛里。走了这一路,好像都是一鼓气撑着,没停没歇,到了这里,那鼓气用完了,疲惫酸疼一起发作,丁丁只想躺在地上再也不起来,却又接连着被支使着拔草、搬石头。他累极了,一把火气便烧了上来,再不肯挪动一步。
山神只是“哼哼”一声,有点看好戏的味道。
丁丁瘫在草丛里,四肢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只有肚子不合时宜的嗷嗷大叫,那声音简直就像架子鼓被擂得轰轰响。
“吃点祝余草吧,”山神指指丁丁刚刚拔的那两丛,“吃了它就不会饿了。”
丁丁眉头打了结,撇撇嘴。从前在家里,即使妈妈怎么哄劝,甚至责骂,丁丁都是油盐不进,坚决不吃韭菜,谁拿他都没办法。本来不吃韭菜是不喜欢那股味道,但是后来丁丁觉得不吃韭菜,变成了一场保卫战,他打败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阿公阿婆,得意极了。现在,他当然是要继续维护战绩,再饿也绝不吃一根。何况那丛祝余还沾着土,没洗没烧。平时掉了地上的饭粒,妈妈都不给吃,更何况是从土里拔出来的呢!
山神又是“哼哼”,一副你爱吃不吃的样子。
丁丁一横心,死死闭紧了眼睛,不去看它。捂住耳朵,不去听肚子的嗷叫,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踏实,因为是累极了,连梦都没有,如果不是肚子里突然一阵急剧抽搐的疼痛,丁丁还能睡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