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墩酸菜鱼火锅

        我是个挺疲懒的人,去过一个饭店,吃过一道菜,之后往往都会去同一个饭店,点同一道菜,而不会轻易去尝试新鲜的东西。新鲜的事物总令我恐惧,只有那些陈旧的、留在我记忆里的,才能使我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秩序,并觉得自己仍然真真切切的活着。

        所以我的餐盘里总是二两米饭,一份红烧肉,一份水煮红豆,很少改变。

        我在步行街陪她吃过许多次的草墩酸菜鱼火锅,尽管我不爱吃鱼也不爱喝果汁,却总是安安静静,也许直到现在,她仍以为我是爱吃鱼的。事实上我是个极其暴躁的人,常常喝冰镇的可乐 ,习惯抽很烈的烟,并且常常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而感到不快乐,可我从来不纠结该吃什么。

        小时候家里贫苦,五月的青苹果和花红,七八月的黄瓜和青玉米,一年到头的零食都是土生土长。吃得最多的是红薯,爷爷活着的时候,每逢阴雨绵绵的天气,便捡几个埋在粗犷的火塘,彼时村里已不再种植红薯,所以我至今仍然不知道它在几月收获。

        在镇里上小学时,包子三毛钱一个,奶奶每天给我们六毛钱,我有一个姐姐,她大我四岁,自动承担起了买早点的任务。下了早读,就有一大群孩子守在包子铺前,为了买到包子赶回教室上早课,常常会踩掉鞋子,甚至吵起架来。和我同龄的人大都有哥哥姐姐,所以我们在三四年级只后才渐渐加入了买包子的队伍,姐姐却没有姐姐也没有哥哥,所以她在包子铺前挤了六年,等她长大后就再也没吃过包子,她说看见包子就忍不住想吐。

        这是一个贫瘠的小镇,没有游乐园,吃的也很少,十块钱就可以买上一塑料袋的零食,吃到拉肚子。那时我和姐姐的梦想就是每周五都能买一袋零食在回家的路上吃,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养成了极不健康的饮食习惯,只要是在眼前的食物,不管是水果还是零食,都要在一天之内吃完。后来我的肠胃功能崩坏,每天要上四五次厕所。

        随着求学的地方离家越来越远,生活费越来越多,上大学的时候,生活费到了每月一千元,是小学时的一百五十倍,到小饭店里吃顿饭只花一百多,月初的时候节约一点,月末时竟也常常能和朋友们下馆子了。一个人的时候我从不外出吃饭,朋友们来的时候,我们拼钱喝酒,她来的时候,就总是去吃鱼。

        也不知是吃鱼腻了还是怎么的,后来她再也没有来过。也许她也不爱吃鱼,就像她不知道我不爱吃鱼一样,我也不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只是吃鱼成为了一种习惯,又或是因为我能够支付得起这家鱼店的双人套餐。

        我曾以为自己会像电影中演绎的一样,因为一种突如其来的痛苦而再也不笑或是再也不去某一个地方,总之日后的生活里必定要带上“再也不”这三个字,否则怎么对得起我那绵绵不绝的痛苦。慢慢的,我知道了我追求的这种东西叫“仪式感”,痛苦的人往往需要仪式感,坚守仪式感需要一颗强大的内心,可有着强大内心的人又怎么会痛苦呢?

        我的仪式感大都崩塌了。我还是会兴奋的赶往梁家河找我的弟兄们喝酒,对一个美丽的姑娘忍不住侧目。可那一家草墩酸菜鱼火锅,我确信再也没有去过。

        遗憾的是,这一家鱼店好像没有因为我的缺席而失去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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