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二）

梦境的现实

白莲没有食言，在王善福的精心照料下，晟寒于三天三夜后苏醒过来，它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里面有那刻骨的眼神，有十年前救下的白狐狸，竟还有这个白莲，它们冥冥之中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痴幻于梦境中似走火入魔，然而不多久，他便自言自语道：“怎会有这等荒谬之事，不必深究。”遂完全清醒过来。

父亲告诉了他一切，直到现在白莲仍旧昏迷不醒，而已妙手回春著称的父亲竟摸不透她的脉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吃着有助于补血益气的中药。

十日之后，白莲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正在用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注视着她的晟寒，一种兴奋在他眸中一闪即过紧接着是熟悉之感萦绕心头。沉寂着，似乎已诠释了一切。

晟寒信了那个亦幻亦真的梦境：“白莲便是十年前那只自己救下的白狐，她此次是为了救自己，因为那一口之毒只有她自己的血液可解。”

随后晟寒起身作礼道：“多谢姑娘舍命相救，在下不胜感激。”

白莲淡淡道：“公子不必客气，而今命已无大碍，最重要的是读书了，听叔伯讲你要考取功名，定要努力呀！”话罢便欲退离房间，因为那个眼神让她心里有难以言说的悸动，她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当她步至门口，突然晟寒叫住了她，他将自己的梦境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她。却见白莲刚有血色的脸又变煞白了，她吞吐不定的道：“公子多虑了，小女子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怎会有那番灵性，公子也大病初愈，万不可再胡思乱想，扰己心智啊！”

王晟寒见到她举棋不定的表现已是确定了她内心所想，那个梦境虽有些荒诞，但那分明就是现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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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花

一年的时光悄然而逝，院里新栽上了白兰花、百合花、杜鹃花，尤其以杜鹃花最为繁盛，这里是晟寒栽下的，缘由未曾有人问过。

又是一年四月十五，红的乍眼的映山红开满了院落。

不久之后，晟寒将要离家去参加千里之外的考试了，他一筹莫展的痴望着杜鹃花，他总觉得白莲难以接近，正如十年前那只小狐狸，他清楚白莲是绝不会伤害他的，然而为何看白莲对自己是那样的陌生，自己的倾慕之心，她又可曾知晓。

已是下午的光景，他仍呆呆的坐在窗前，望着妖艳的杜鹃花放出绚烂的红，煞那间，白色映入眼帘，鲜明的映衬刺灼了他的感官。

他想到了十年前。那个山麓之上的奇遇。他跑了出去，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见到垂下头赏花的白莲他说：“姑娘，你可知我为何种这杜鹃花？”

白莲摇头却也不看他一眼。

他接着说：“你我邂逅之地正是那十年前鬼域山上，我远远眺到了杜鹃花丛中的你，却也差点害死了你，为此我吃了十年的苦无怨无悔，而今种这杜鹃花，是为了让那日的光景重现，即便你不认可，毕竟我已饮尽你三碗血，那个梦告诉了我一切，不要回避我，我要的是真相。”

白莲缓缓抬起头，眼里已是有泪水盈满眼眶道：“公子既已知此，又有何意义？”

王晟寒道：“那个眼神，我永远不会忘记，是缘分让我们相遇，无论你是人是狐，我心中已存不下第二个人了。”

白莲的心悸动的前所未有的厉害，她落了泪，因为她解释不清自己既然已经治好了恩公为何仍要于此居住？又为何每次见到恩公，心中总像揣了一只兔子，难以解释，可她不能答应，理由只有她知道。

她说：“恩公还是以学业为重吧！小女子配不上恩公。”

王晟寒急迫道：“白莲，你答应我，待我金榜题名之时，姑娘便答应嫁给我，可否。”

白莲见他执着异常，也怕影响他的前程，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便默默点头应允离去。

别离的理由

杜鹃花谢之际，王晟寒要去千里之外赶考了，他临别叮嘱了几句，并拜托白莲万要帮他照顾好父亲等待着他。随后便离去了，白莲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竟生发出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她知道如此一别或可成为永诀了。

是的，她相信自己也爱上了他，可他不能去爱，理由很简单：“她是在阴寒的鬼洞之中修行千年的至阴之妖，若与人成亲，即便再至阳的人，也抵不过她阴气的侵蚀，到时，即便散尽她千年的修行，恐怕也难保他留于人世了。

她知道，自己已经走晚了，而今再不离开，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一日清晨，她收拾完屋子，为王善福做好早餐后便步入了深林。当王善福醒来却不知她已离去，直至一天后她仍未归家他才察觉白莲已是不辞而别了。虽心有不舍，可也无可奈何了。

别离有时是对至爱的人最大的保护，她坚信。

金榜题名

一年后，他高中归乡，乡人张灯结彩、锣鼓喧天迎接这位新科状元。

回家后，与父亲问起白莲，得知了一切，瞬间他便慌了神，甚至不知所措，问遍乡人竟无人知晓白莲去往何处。

一年了，要走一定早到了天涯海角，可即便走到天边，他也要追回，因为他记着他们的承诺。他不信，她会这么狠心信也不留就离开了。毕竟她还答应过照顾自己的爹爹。

在家静想了一天，看到院落的杜鹃花突然兴奋了起来。遂请求与父亲同去鬼域探寻白莲踪迹，在他百般请求下，父亲终于答应与他再进鬼域一次，仅此一次了。

又是选择了阴历四月十五这一天他们出发了，路依旧是同样的路，可走起来已在没了十一年前的惬意了，当他们来到当年看到奇异景象的位置看着远山上的映山红没有了当年繁茂的影子，已是下午的光景，依然是惨淡的晚春之景。

马上就要黑天了，父亲沉着不住了拉着儿子便要离开。恰在这时，晟寒愣住了，他大喊的跑了过去。

父亲赫然看到了花丛里出现了只周身通白的狐狸，却不是白狐又是什么。

这次白狐狸没有躲避而是等待着晟寒的到来，父亲大喊：“危险，它会杀了你的。”他依然不管不顾，在花圃中他抱起了它，一股寒气一如十一年前向自己逼来差点踉跄的跌倒。

它挣脱了他脉脉的看着这个俊朗高大的男人，眼里充满了泪水。

他说：“我已金榜题名成为状元，你也要履行承诺，勿要食言。”

归程

她转眼间幻化成人形一如一年前的清澈容貌，道：“恩公何必如此痴情，你接近于我对你百害无利，我是至寒的狐狸，你是至阳的人，这种爱没有结果的。”

他微笑着说：“哪怕没有夫妻之实，我也无怨无悔，今生除了你我在放不下任何人了，这儿映山红远没咱们家开的好呢，随我回家吧，我们即日成亲。”

王善福看到了一切，也知晓了一切，或许只有摇头抱憾了。可不多久竟见儿子挽着白莲的手臂向自己的方向走来。此刻三人的笑汇聚在一起成为了神农架最美得风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