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灵峰寺
从竹博园出来,离"一家面馆"很近,就是我刚进安吉吃的那家。虽然说我要体验不讲话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影响,但还是下意识地就想要去相对较熟的地方,所以我又去了"一家面馆"。
奈何白天的老板娘和夜里的是两个人,已经近下午1点的光景,老板娘和另一个男子在厨房忙碌,我依旧在纸上写好我要点的东西。这个陌生的老板娘狐疑地望着我,过了好久才看向我手上的本子。
吃完面条,我导航向灵峰寺出发。有7、8公里的样子。正午的阳光很大,我穿过一条条安静的街道,往山里出发。
进灵峰寺的山,需要通过一条坡度很陡的山路。我下来推着自行车往上走。午后两边樟树的浓荫隔出一个安静的世界。我信步向上,走得缓慢。路遇2条被汽车碾死的蛇,因为对蛇的恐惧,我没能下腰去安葬蛇的尸体。其实看到蛇,我的生理和心理已经抖得一批。
经过一个茶园,就看到灵峰寺景点的大门,买票进寺。真正到达灵峰寺寺内,还需经过茂盛的山林,山林里有阴凉的石阶,高大的杉树和樟树,还有小桥流水,一派清幽。
我的腿疼痛得更加厉害了,走得也是愈加缓慢。我想,今天别的景点是不用去了,这个景点逛完就回宾馆休息吧!
进得寺内,跟我之前进过的寺庙有很大的不同,我进过太多宏伟的寺庙,见过太多金光灿灿的佛身。而这间寺庙,在山林掩映间像是一家简陋的村舍,却有与这清幽不相符的热闹人声。
一进门,见的是韦陀尊者。我们这边的寺庙有统一的格局,一般是有3大殿。其一是"弥勒佛“;其二是"观音菩萨";其三是如来所在的"大雄宝殿"。佛菩萨的名头有很多,我跪拜时其实并不关心我跪拜的是何神、何佛?我求的是跪拜匍匐的宁静安详。
腿的不便,让我的跪拜很吃力,这种吃力跟心上的静比起来,是可以忍受的。我在所有蒲团上都下了跪,匍匐我这浊世之身。我在一条弄堂口坐下,从山上吹来沁凉的风,滴滴哒哒的水声落在土里,什么也不想。
我站起身,往另一个方向走,看到僧寮里挂满各色的棉被,在阳光下一派蓬松柔软的景象。这几日,庙里似有什么重大的活动,已经到了许多的僧人念诵赞歌,并且都是很年轻的僧人。我在拜如来佛祖的时候,看到一个僧人,长得狂帅,念经东张西望,不在状态。阿弥陀佛,佛门净地我瞎说啥。
在僧寮边上的凉亭里,有两个僧人在讲话,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站在那里有种沉静又张狂的气势。离得太远我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声音,像是站在高处的僧人在对另一位僧人告诫某些东西,神情严肃。这仿佛有种历史的重叠感,我肯定在另外的地方面对过这样的场景,关于精神上的修行,我由衷地赞叹,很想对着这两位僧人也拜上一拜。
出口和入口在同一个院落。院落里有一棵时长1000多年的银杏,枝干粗壮,茂盛的金黄。我们拜神佛,却很少拜那参天的大树。如果信了神佛,信了万物有灵,那么这棵巨大的银杏上一定也住着我看不见的神灵。那神灵,不知道是什么形态,穿越千百年,在时光的寂静中修得生的神迹。
出了寺庙,我慢慢往景点出口走,走了几步,腿实在难行,就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3点钟的太阳已经有近晚的气息了,在林间穿梭的光和鸟叫同样寂静,山风在阴凉处徘徊,烘托那点林间的光更加的温暖,真是冷下来了,回去吧!
我仍旧喜欢挑人少的路走,弯弯曲曲,荒芜的草和楼阁。
那楼阁,藏在近另一座山的山坳里。我在荒僻的小径上走,抬眼看到乌瓦上垂挂下来的绿色藤蔓。再看,还有阶梯,蜿蜒到湖边的寂寂凉亭。
凉亭宽阔,积了很厚的灰尘。我轻轻地拂了拂,没什么干净的效果,索性也不管这些,坐下,靠着围栏,享受这股寂静的与世隔绝的清透。
阳光在凉亭里洒下一方光阴,点亮周边的柳树,柳丝滔滔垂在湖面。时间一下子就停驻了,我有点想不明白,我是谁?我怎么出现在这里? 而一切都是静静的慢慢的,想不起来了,那就不想了。我抱着膝盖,看着湖面上折断的树枝,对面山上的一只不知名的鸟开始叫了起来,在人之外的万物也是同样的多彩忙碌的啊! 我不禁这样想。
远处隐有人声。根据话语中前后文的意思是,一个小男孩想从湖的另一边小路上另一座山探险,随行的妈妈大叫:"那里许多蚊子,快点回来!”人语有时候会衬托寂静的空气,有时候也会打乱。孩子果然没有上山,我这边也不能看到孩子的模样。
"啊,这里还有个亭子啊!”一个女声宣告我独处的结束。我起身,让给了这对年轻的情侣。
继续走,穿过一个废弃的院落,就到了一个小广场,小广场上有铺天盖地的完满的阳光,有铺在高山的水流,往下或许会形成一个小瀑布,站在我这个位置并不能看到。我在这片水流边上的大石头上坐下来,水中的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又去找别处更舒适的地方。在广场边上的荒路尽头有一座小房子,应该是电房一类的。小房子有金灿灿的楼梯,我坐在第四档梯上。这个地方绝好,刚好阳光能够晒到,又带着近山的柔和,边上种植了许多蔬菜,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围了栅栏。
彼时有2个男人,妄图翻过栅栏,逃掉景区的票进来看看。我默默地看着他们商量各种办法实行自己的翻越计划。其中一个男人的眼睛跟我对视上了,他拍拍另一个男人,另一个男人放下自己已经踩在栅栏上的腿,跟后来的女士说:"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往另一条路走。"
我根本没有阻止他们的意思,菜园子有小路,我如果讲话方便,我都想问问他们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的。心静的时候,一切景物都在他们自己的轨道里行走,我的思维和行动也变得缓慢。而后,我站起身,慢慢地离开了,离开了一条刻满经文的墙路,离开了景区的大门。在摇摇晃晃的山风中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今天结束,明天就是离开这里的时候了。要去到下一个地方,安吉县的报福镇,去看黄浦江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