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热恐惧（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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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冗长的开场，张院长开门见山：“同事们不好意思紧急找你们开会！是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同事们共同商量。没错，还是为了重症监护室5号床可疑登革热病人的事。病原学检查报告出来了，这份报告！”张院长停顿了一下，以示强调，抖抖报告书，声音低沉的说：“除了卫生局领导，检验科和市疾病防控中心接手人员，就几个人知道。至关重要，你们都先看看。”

王院长把手中的检查报告书按照会诊椭圆桌座序传递会议各部门负责人。

传接第一个人是张院长右边的丁书记，丁书记显然已知晓报告内容，并没有翻阅，直接传给下一位。

传接的第二个是总务处张铁元处长。检查报告有两页，张处长看到第一页，眉毛抬高，嘴角微张，翻到第二页，瞳孔放大，随即望向张院长。

第三个传阅的是呼吸科专家，传染病学专家周太乙教授。

周教授是中科院院士，在南方地区公共周太乙传染病防控领域有卓越贡献，业内有北（薛）晓光，南（周）太乙之说。G市施行生化灭蚊前曾咨询周太乙教授，周太乙的意见偏向保守，认为可在小范围区域实验性施行，并不赞同在G市全面释放生化伊蚊。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周太乙教授。

周太乙仔细翻看报告书，摇摇头，思考片刻，把报告书发给下一位。

第四位传阅者是重症监护室主任梁胜。梁胜接过检查报告，快速翻阅，欲言又止，把检查报告继续传阅下去。

第五位传阅者是呼吸科主任魏红，第六位传阅者是脑外科主任樊晓斌……

传阅完毕，检查报告书转回张院长手里。

“同事们，这份报告大家都看到了，非常怪异！离奇！可疑登革热病人，NS1抗原阳性，但是，病毒核酸和病毒分离却没发现登革热病毒！再看看脑部核磁共振全息扫描图。”

张院长打开控制台上全息投影器按钮，圆桌会议台中央悬空出现一副全息脑部核磁共振立体扫描图，正是刘七妹的颅脑。

立体脑图顺时钟转动，清晰看到整个头脑明显变小，浅层呈现苍白色，大脑沟回萎缩扭曲，皮质上出现许多空洞。脑部旋转360度后，以冠状和矢状面逐层展示，大脑内部组织变形，赫然出现许多管状空洞。接着展示脑部代谢活动图，大脑大部分区域呈现灰色，提示脑部正常机能处于特别低下水平，在丘脑部位则呈现红色，提示此处神经活动活跃。

“各位专科主任，各位专家，你们怎么看？”张院长说，“请病人所在病区ICU（重症监护室）的梁主任谈一谈。”

梁胜主任说：“我先从头说起，病人以可疑登革热住院，具有登革热临床症状特点，并高龄，多脏衰，并急性心肌梗死，入院后发生心脏骤停，持续20多分钟，经过反复电除颤恢复窦性心律目前已经苏醒，苏醒后行为能力恢复良好，精神烦躁，据主管医生刚刚汇报，病人对血浆特别感兴趣，企图从护士手中抢走血浆。这是临床症状表现，在检查结果方面，非常不可思议！NS1抗原是登革热病毒标志性抗原，也是确诊金标准之一，在NS1抗原阳性情况下打却没有找到病毒核酸，也没有分离出登革热病原体，这种情况，我真没见过。从病人的症状，神奇的恢复表现，还有奇怪的病原学检查，我认为有两种可能，第一，检查是错误的。第二，这病不是登革热。从脑部的情况看，脑部受到严重损伤，绝对不是缺氧所造成，像是感染，我认为登革热可能性不大。”

“梁主任分析得好。”张院长说，“请神经科樊主任谈一谈。”

樊晓斌说：“我就讲自己专科有关的。从核磁共振检查来看，大家可以看到，病人大脑皮层受到弥漫破坏，大脑回沟萎缩，提示高级思维活动严重破坏，或者说改变。脑部蛋白质组织严重变性，萎缩，空洞化，这像是，海绵样改变，这种改变我只见过5例，诊断是克雅氏病。”

克雅氏病是特别罕见的疾病。樊晓斌发现部分与会者眼神有点茫然。所谓隔行如隔山，而在医学领域则有隔科如隔山之说，一些专业性很强的病名和诊疗技能非专科医生根本没机会接触和掌握。

樊晓斌继续补充讲解：“克雅氏病就是疯牛病的人传染类型，感染病原体是朊病毒。侵犯脑组织为主，典型表现就是脑组织海绵样改变，也就是刚才全息图像所显示的脑组织蛋白变性，沟回萎缩，脑内部空洞化等表现。单纯这套颅脑核磁共振图像来看，特别像是朊病毒感染。”

樊晓斌说完，所有人沉默，投以诧异和怀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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