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Christ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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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口绿灯开始闪烁。

鸟鸣，某处少年折下了纸鸢，纸屑陈旧的味道，胖胖的孩子涂开雾气看向窗外，雪森中守林人将木炭投入火炉，海在澎湃，列车静静开出山峦然后拉响了汽笛。

红灯亮起。雪夜，天桥上，车流火龙从脚下淌过，却被红灯阻拦，点红尾灯无声等待。

红光闪烁，护栏平移将车灯遮挡又露出，青年走过天桥，吐息在空中凝成水雾。

橱窗玻璃反射着繁华的街景，金色圣诞树正在闪烁，烟火在被工人调整，忙碌的人们进入又走出商场，四色的购物袋划过，不时出现彩色的糖果，雪鞋两两压过雪面。

街上纷纷缭乱的画面，被窗内形形色色的口红穿插。室内欢快的音符在飘荡，青年能看到，即便他听不到。试装镜正被少女大大的圆脸撑满，方脸少年则在背后偷笑，笑着转身擦净少女的唇妆，拿起新的一支，然后，窗上的广告遮住了一切。青年在往前走。

雪花零零落落，街上行人摇晃着，车流断续，只有角落里的雪尚未被沾染，盛极一时的花朵枯萎了枝叶，风令其显露，将使它摇晃，却聚光灯亮起，遮住一切。烟花升空，空中绽开同时绿灯亮起，车流驶过，人群涌入，灯火自窗外袭来，喧嚣声淹没青年的身影，车与烟火嘶吼一瞬，烟花将星辰吞噬。

然后淡淡划过熄灭，雪夹杂灰落回人群翻涌的街道。

此时星河下，一支纸飞机冲出窗子，飞出了悬崖。

狗狗靠住胖孩子躺下，木炭在火中冒出屡屡黑烟，船征服波涛，列车开入村镇。

纸飞机飞过，飞下山顶，深深的沟渠，茫茫的雪森，划过沟底矿工抬头仰望的视野，在雪森小屋的炊烟中升起，飞出放飞少年的视野。飞向茫茫，山脚，村镇万家灯火星星点点，炊烟屡屡腾起，升空，将纸鸢托起，飞向高空。

在别处晴空无雪的镇子，纸鸢悄然挡住谁的月光，在湖里隐隐留下了影子。湖面正要结冰，霜雪匍匐向湖中心缓缓蔓延，水要渐渐呆住，又像冰将热泪盈眶滚滚流出，却慢慢静止、凝固，不知是谁的泡，冒出中心，带回波动的生，荡漾微微迟缓的水面，雪块滑下了冰。

这是来自高空的雪。

在何处风能企及的空中，风聚集，云被孕育，雪凝结，在恍惚中诞生，向下落，要落向某处的地面，便与无数空气擦肩而过，握住手，又松开，便旋转，与伙伴碰撞，凝结，又松散，要乘鹤飞起，却拂过羽毛，想随风而去，又回到自己的轨道，不知要落入哪里，似是要落入心房，却不知是谁的心，谁心底的墓。

那里樱花还未绽开。开满花的树，树下人的墓，系在碑上的披风长出层层雪绒。

无月。

无风。

云只是慢慢移动，海在静静等待。

等待雪云散开月光的那刻，起风。起风，开满花的树，蝶从花的姿态脱身，雪从蝶的形态消散，月光在雪中呈现，风被光的波粼唤醒，披肩随风指出雪的前方，便在月光被雪云洗净吐露的这刻，雪如潮水冲出海边的山崖，沿灯塔废弃而更清澈皎洁的月光，向海与夜深邃无界的交汇渗去，化为鸥的羽，潮的息，被浪打碎的光，海水的一滴。

化为海的一滴。

化入海的浪中，轻轻滑过历经沧桑的船底，千经百战的舰艏划过波涛，船长举起望远镜，静静望向了月亮。

便是在这霜雪所化入的海水，海水所拍击的防波堤的某处，岸上，宁静的港市，钟声轻轻笼罩住夜色，夜色守护着灯火。火烛的烟垂直向上，刚刚沸腾的水已平静，平息在杯中，用波纹计数着钟声。

水汽耐不住性子，在壁炉温暖的室内翻腾舒张开自己，舒张到每一丝火炉的温暖能辐射到的角落，被冷静稳重的窗安稳，张开出美丽的画在窗面。却被孩童胖乎乎的指头戳中，融化滴落到哈巴狗的头，哈巴狗一惊，晃了晃头，去啃骨头了。

窗外的男子，哈了口气，暖和了双手，用双手焐热脸颊，却将冰凝在胡茬。

雪无声飘落，又在刚被车轮擦净的铁棍上积了厚厚一层。双轨延伸，连入雪森的茫茫。雪森想继续守护它的秘密，却总被一次又一次列车的汽笛打破了静谧。列车还必须继续下去，胡茬还在凝着冰，兜里苹果还热着。车轨又一次被清洁，男子不住跺脚。车站，谁的双手触及了谁的脸，谁与谁的围巾终于交织一起，众多脚印纠缠，又成对地散开。男子脚下的坑更深了，列车越来越快驶来驶过，云层越走越快地将月光遮住露出，雪狼与汽笛交替呼应，云层上，星空斗转轮回。

然后突然变慢，凝结，时间慢慢凝结在缓缓停止的车轮，车灯映出一个人的影，男子兜里的苹果还热着。

“Happy Merry Christmas.”

无论是何处的雪，吹着怎样的风，将落入哪里的某处。无论是等待着某人，寻找着某人，还是静静守护着某人，都无所谓。无论你此刻怎样，心中流淌着怎样的色彩、情感，都无所谓，我们都活在此刻。至少是这一瞬间，呼吸着环绕全世界的风所联通的空气,这就够了。

我望向风，对风说：

“Merry Christ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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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Christmas》

Present by Shirotsu.

PDF 里有彩蛋（下载链接在开头），A5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