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夜曲（一三五）

目标激励机制非常有效。程万豪半个多月来十分配合医生的治疗方案，营养师的膳食方案也照单全收，加之强大的精神动力，当然也少不了文雪凝之功——嗯，程先生有特别的吃朱古力的方式——恢复的速度也就超出了预期。

到了圣诞节前，眼瞧着乐天和乐儿就要回来，虽然还不能完全摆脱轮椅，他已是闹了几次要出院。的确，消毒药水和白墙都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很应该尽快抹去。

这天在办公室里，签完文件，他头也没抬地对身边的Miss Ma说：“下了班有空安排人帮我把公寓收拾一下。另外，帮我换张高一点的床，我起身会方便些。”等了半晌没听见回应，他有些奇怪，抬头只见Miss Ma耸耸肩，一张无奈的脸。再往她身后看去，有人倚在门边似笑非笑。

“公寓在28层，停电的时候你准备用爬的？”

Miss Ma抱了文件赶紧躲掉，临走时还很识趣地顺手带上了门。

“只怕我还没达到可以收货的程度。”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医院你也是知道的，怎样都不会太舒服。”

“家里楼层低，平时总是有人，凡事都有个照应。再说，不过是让你登堂，又不是许你入室，哪来许多顾虑？难道过两天孩子们回家，还要再去你那边应卯？”文雪凝过来给他披了外套，在他手心探了下，数月不懈的练习，手指触及之处，已是大大小小满满的茧，“虽然有暖气，毕竟是冬天了。”

于是便赶在两个孩子回来的前一天搬回了家。

圣诞树在客厅的角落里闪烁着，就像孩子们小时候那样。然而，就在这一片缤纷的暖色中，程万豪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屋子里沿墙安装了一排扶手，文雪凝推着他往客房方向去，“住一楼会方便很多，我把客房重新布置了一下，你看喜不喜欢？”

他没有说话，抓着手边的拐杖勉强起身，身边的人便搀住了他。尽管不大愿意是这样，但一半身子的重量还是倚在了她身上。他挪了几步，走到墙边，松开她的手，扶住了栏杆。

推开门，原是把楼上的自己房间原样移了下来。自然也是安装了扶手，窗台上有花束，花束边是某年一家四口的合影。这合影大约能稍微安慰一下他此刻的心情，抓着栏杆的手又被她握住。

分明的失落挂在脸上，也算比上次谈过之后略有进步，至少不会再藏着自己的情绪。

“怎么了？不高兴？”她笑着把他按回轮椅里，“你说是你自己扶着扶手在家里走动好呢，还是进进出出都需要人帮手好？这些都是临时的，你什么时候能甩掉拐杖了，这些东西也就可以拆掉了。”推他出了房间，指指另一扇门，“我住你隔壁，不乐意么？”

说话间，英姐从厨房里出来。

“好了好了，小姐，你跟咱们先生有什么话待会儿吃晚饭自己关起门来慢慢说。现在啊，先来尝尝我煲的汤。淮山党参煲猪脚，以形补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