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风荷

“梦里风荷淡依依,惜颜吝色轻着笔。只染莲房黄一抹,亭亭玉立蕴生机。”手头正在进行的工作是一幅叫做《梦里风荷》的十字绣。这首七绝正是十字绣上级的题画诗。那天在淘宝网上闲逛,一眼瞧见了它,便毫不犹豫地拍了下来。一针针,一线线,一片花瓣,一根花茎,一圆荷叶,虽寂寥无香,也无风摆罗裙。个中滋味,既无采莲的欲望也无痴想的妖艳,更多的是一份恬淡。

幼时去外婆家,总是父亲骑着单车带我。路过一片荷塘,父亲单手扶车,另一只手指着盛开的荷花说:“这就是荷花。”“开在河里的花就叫河花。”听着我的解释,父亲笑着纠正:“河与荷是不一样的。这荷花的下部就是长你最爱吃的藕的。”哦,原来脆嫩爽口的藕是与这般清新的花在一起生长啊。

求学时代,总不断地学到荷的妙句。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应该是我读到的最早咏荷诗了。小小的一方荷塘,满着碧绿的荷叶,层层叠叠,无穷无尽。就在这一望的绿中举着粉的、白的荷,舒展开了身姿,裸露着嫩黄的莲心。风过,便摇曳起万千风情。忽地,飞来一只蜻蜓,微微地立起脚尖,伫在这荷尖上。

最是深刻的莫过于周敦颐的《爱莲说》:“莲,花中君子者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也许就是从那时起,爱上了莲。

十八岁那年师范毕业,白衣飘飘的年代自有几许伤感。那时“留得枯荷听雨声”是我最喜欢的诗句,一任离愁别绪在心中恣意地生长。

濠东绿地边的一池风荷是通城的绝佳去处。虽不是“十里风荷”的壮观景象,却也足以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了。有那么一回,我痴痴地站在河边,觉得自己也是一朵荷花。文峰塔就是我那健壮的依靠,三元桥应该是我长长的头枕,脚下这一汪碧波该是柔软的温床。抑或是有着一段艳遇。“疏回眄,郎船不觉来身畔”“逢郎欲语低头笑”,应是两两相望,双颊绯红,“碧玉搔头落水中”。及至同船归去,还得再问上一句:“颜色何如妾”?  要不做一个采莲女也不错。架一叶轻舟,当然小家碧玉的女孩子应该就坐一只散发着原木香味的大木盆,“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与荷融为一体,又是怎样地羡煞旁人呢?

不见风荷已是多日。落日的黄昏,牵着儿子的小手,和他一起吟:“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稚嫩的童音响起,不知他那小小的心中是否也有些许凉意?今夜,他的梦里是否也有风荷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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