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生活在荧屏后的人,得知“蚊登革热”病毒在本地蔓延,恐慌不已。
1.前奏
我们在郊外游玩。大家兴致盎然爬上青的山,仰慕山上骄挺的树,吵吵闹闹扑向树下悠悠的小草。
毫无预兆,脚下地面猛的摇晃,人群里有人摔倒、有人滚下坡,不可思议的,当时没有人叫喊;接着,更不可思议的,地面“长”出像是“油井”、“房屋”、“升旗台”样的建筑物,它们徐徐破土而出,具有不容质疑的威仪。
对眼前发生的“神迹”,我们反应一致的目瞪口呆,不知何时打开僵局时,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人群中间,洪亮的声音使在场所有人清楚地收到其传达的信息:每3个月,我会到这个地方一趟,看看你们是不是打出石油,还有是否具备了我这种来去自由的本领。
男人说完这番话,径直走向一根同样从地面长出来的巨大玻璃柱子。
这根柱子高得惊人,从地面直捅向上空看不到头。男人穿过玻璃,进入柱子里头,双脚向上轻轻一跳,身体就朝上方直直升去。我们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无法理解,大家表现上仍旧高度保持一致——瞠目结舌的,视线机械的跟着正在上升的男人身影移动。
达到半空的男人突然停住,可是很快,我们发现他身体还是继续上升的运动,因为他的头极艰难的歪向一边脸被压扁,脖子快抻直了,肩膀几乎与头持平。用力往上看,那里可能有块一半金属一半玻璃的隔板,这块隔板显然阻挡了他的去路。
我们面面相窥时,有人叫道“流血了,那个人流血了”。
男人头部流出腥红的血液——不知为何,眼睛迎着阳光受到刺激后,看到红色液体居然能够嗅到它的腥味。男人头部流出的血液慢慢注入材质可能为玻璃的那一半隔板,这块隔板不多时变成一半金属另一半则是颜色不断加深的血液。
最后,男子像纸片似的以悬浮状态紧贴着隔板。而我们再没有发出一句话。
2.插曲
原本平静的日子掀起的波澜,起由是一些人传出的消息,紧跟着貌似证实确实可能有的人感染上“蚊登革热”病毒。
这种病毒据说初期发现能够在个体宿主身上控制其扩散,甚至消灭它,人们因此态度乐观,却不想,这种病毒扩散大且范围广,甚至表现出可能其存在或有类似“大脑”的结构,人被感染时不知不觉,发觉异样后却找不到病毒(病毒跑了,或者隐藏起来?),更令人不安的,随着感染人数增加,一些实际没有感染的人为了自己看起来跟别人一样,会装作被感染。
染上病毒的身体反应是这样的:他们似乎被什么东西操纵,在这个什么东西操纵下进行狂热的、统一行动,从这点猜测,病毒可能由一个总指挥的“大脑”控制。
“我们知道 ,原来得这种病的是‘中国人’,我们是‘外国人’,”一个人指着自己的脸,说道,“‘中国人’当时就像长这种病的样子,不,也许并不是生病,也许这种所谓病毒是‘中国人’的一部分,他们表现这么自然,他们一起歌颂领袖、一起甩被子、一起砍树拆门窗、一起跳‘忠字舞’,不论自己的肚子多么饥饿,他们都一起高高兴兴地向最高领导献上自己的口粮。
听说判定为感染的人可能被处死,那些‘中国人’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为什么我们要去死?我们死在荧屏后面,荧幕前制造病毒的这些人毫发无损的活着……”
3.主题曲
为了向荧屏前的那些人传递可能得救的信号,某些人印刷了一些似乎具有特别功能的钱。
这些钱票像粉色气球,它们碰到空气就涨大,大到最后“嘣”一下爆掉,那些印着滑稽可笑的字的碎片摇摇晃晃散落下来。真不知道做这种事情,能够起什么作用,它们能够传递出什么信息。
这些不成形的钞票在一声声“嘣嘣嘣”下,从半空飘到人们脚下,随着这些粉色的纸片越积越多越厚,人们不知不觉被欢乐的氛围包裹,在这喜庆颜色笼罩下看不出谁还会犯愁。
4.换上戏服的演员
这几位演员,平时出现在琼瑶剧里。
这次,他们穿上“汉服”,一对一对的在镜头前拍照。不论男女,他们妆容相似,没pose什么特别的姿势,每一对都是端坐,脸上都带微微的笑。要将他们区分开来,只能根据他们身上的服饰来辨认。
看了好一阵,觉得他们的戏服有些怪怪的,开始说不出哪奇怪,绞尽脑汁想了又想,哦,戏服很像是柔姿缎面料,可能因为薄加上面料本身特性,附在身上不服贴,是浮起来的。发现这情况后,看着演员们认真卖力的表演(拍照),不知怎的有些害怕。
这时,一个演员大声表达不满的情绪正好打断我的胡思乱想。
是一个女演员,她在大声嚷嚷好像是衣服怎么啦,听了一会儿,还是不清楚她什么地方不满意。我注意到她身上的戏装比平时合适很多。
她平时尽演勾引小年轻的狐媚女子,全身束身衣也托不起下垂的H奶,真的,勒得乳房都从罩杯后侧流出去了,乳房还是松弛得不行,不清楚这么明显不好看的身材她面前的小年轻都看不到,不管她面前是哪个青年男子都一副神魂颠倒的模样。可是,现在这套深宝蓝高领窄袖上袄的民国太太装实在很适合,她看来却一点也不喜欢。
5、暴动
前一部分是听说的。
很多人不愿坐以待毙,计划组队出逃,想来打算撞个鱼死网破。
后一部分是在马路边碰上的。
可能是其中一组人马。他们有男有女,均身材高大结实,叫嚷的声频一浪高似一浪,盖过路边过往车辆、广告喇叭,但是听不出他们说的什么内容,塞进耳朵里的只有嗡嗡嗡的噪杂声音。
听说,前面走了一批“敢死队”。“敢死队”脸上画满花花绿绿的条纹,上身赤膊,早先一步出发了。
眼前这一组,有的人神情凝重似大难临头,有的人嘻嘻哈哈无比轻松。他们服装各样,不过统一粉红色,脚踏溜冰鞋,不知道他们目的地是哪,总之后来没再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
还有一组人,从头发到鞋子,全身喷上暗紫的颜色,当时他们在房里排队+喊口号,这就样喊了很久很久,旁观得腰酸背痛实在等不下去,就不清楚他们之后到底什么行动了。
6、我不是荧屏前的人,跟这里的人一样,也在屏幕后面,并且是个“中国人”。
当我作为主角出现,是动物园游客身份。跟此时因为病毒发生而大部分地方紧张兮兮的氛围不同,动物园里的人们表现平常,跟普通时候一样,似乎进入园子的人们跟园外的人们经历的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此时我身处险恶处,心跳快得像是随时会停,吓白的脸淌着熬出的汗。
一个小山坡上,一头驴背对吃草,不远方几株细长黄竹掩着正瞄向我的一张老虎的脸, 竹丛后我把身体尽可能蜷缩入草堆里,恨不能镶嵌入内。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到这里来的,更不知道能否有安全下山的命,紧缩的身体绷得跟石头一样。要不,干脆以身饲虎算了。一头的我咬紧牙关等可能的机会,另一头的我不断说着“算了吧,就这样了吧,要撕要啃随它吧”的丧气话,两头的我拔河似的各执一端,以唇峰之间到下体中心线阵阵发麻,身体像是要快扯成两片了。
“站起来,”山坡斜上方一个男人冲我喊道,“站起来吧,站起来自然走下坡就好,那只老虎不伤人的,它是动物园养的。”
我的脑子没有地方判断他的话是否有道理,是否实际可行,反正身体僵硬动弹不开。
男人又重复一遍,看看我没有动的意思,居然走下来了。看到他走过来,心头禁不住涟漪荡漾,身体摇晃,哎,竟然可以活动了。
我站了起来,妈呀!膝盖还未伸直,老虎的脸就贴上我的脸面,腿一软,冲过来的男人把我拉了过去。
不知道老虎后来怎么样,印象里还记得的是驴仍慢慢嚼草,尾巴“啪”一甩,那个男人则半抱半拖着我下坡,我的样子甚是狼狈。
快到动物园门口,想说点什么,觉得这个男人挺不错的。“嗯,谢谢。”我说。
男人摆摆手,可能说了些“没什么,不用谢”这样的话吧,话没有说完,被旁边几个骑在墙头的男人猥琐的笑声打断。
几个男人手上拿着本大幅画册,嗯,画册里的模特是我,我穿着极少极少的布条,摆出各种这种画册要求的姿势。
男人没再说什么话,冲我点点头,拐向左道走了。我在那伙男人放肆的笑声里,默念那条路的名字,离开了动物园。
那条路边,一路长很多花草。以前放学回家就走那条路,有个人经常在那路上卖跟路边一样的花草。有一次,我跟那人买了一颗苗,那苗长出来,真的跟那路边长的花草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