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米阳光里柔软--丽江日记(15):我的泸湖湖之行

丽江日记(15)

2005年1月4日、1月5日    晴

我的泸湖湖之行

坐上去沪湖湖的小面包车是早上八点十分,来丽江后,我第一次起这么早,第一次吃了真正的早餐,第一次看到了红云轻裹下泛着粉色太阳光的玉龙雪山,第一次发现了没有晃动的游人屁股切割的非常大面积的古城路面。

一同包车去泸沽湖的同伴们陆续到了:一个讲英语的老外,一个女人坐在他旁边,很亲密的样子;一对讲潮汕活的小情侣;一对讲北京话的小情侣;两对结伴的女人。只有我,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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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沪沽湖的那个早上,第一次看到了清晨的丽江,看到红云轻裹下闪着金色阳光的玉龙雪山。)

车行路上,坐在我身边的北京小情侣在吃大饼,满车葱花味。我身后的异国情侣嘟嘟囔囔地讲英语。坐在前排的一个女人的手机每隔五分钟响一次,她用普通话和上海活交替讲电话,语速很快地处理着上海总部一个客人对空调质量的投诉。她的手机铃声是很紧张很焦虑的旋律,我听得头皮发麻。

坐在北京小情侣旁边的一个女人染着焦黄的头发,她一个接一个往外拨电话,询问着十号飞深圳的最低折扣价。这一轮电话打完后,她又拨电话,语气严厉地说有一批客人要来了,客栈要马上打扫干净。

我前一天晚上没有睡好,本想利用这六个小时的车程好好补觉,不料这两个女人的电话不断搅动我的神经,我气得要晕过去:她们在旅行,还把自己搞得这么忙?

车在盘山公路上渐行渐远,很多路由细碎的石子铺成,我们大部分时间像筛糠一样抖动。行了四个小时,进入云南宁蒗彝族自治县。路边豁然开朗,眼前展开一大片空阔地面。很多整根圆木垒起来的低矮房子错落排过去。彝族房子的美感比之纳西族的差很远,粗朴的外观,没有装饰的檐角。

这个地方的文盲问题应当非常严重,因为褐色土墙上用白粉刷着字体巨大的标语,全部是关于扫盲重要性的。有一则标语非常凶狠:“不嫁文盲夫,不娶文盲女!”看来要让文盲的人断子绝孙而后快。

彝族有很多的旁枝:白彝、黑彝、高山彝等等,他们的服饰各各不同。最奇特的是很多女人头顶着仿佛清朝宫廷里妃子们戴的方方正正的盖子,上面蒙着大大的黑布,垂下肩头。我问司机这是什么服饰,他说是黑彝的。我听说按最早的成份划分,黑彝是彝族里的贵族,从她们保持至今的雍容服饰就可以看出当年的气度。

我们到了泸湖湖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那个染着焦黄头发的女人和一个小女孩在大狼酒吧下车了。我这才从车上人嘴里知道,她就是传说中与摩梭族小伙子大狼结婚的广州女子海伦,原来,我与名人一路同行。

我有些晕车,疲惫不堪,胃里翻江倒海。站在观景台上,湛蓝的湖水在阳光下软软地蠕动,一圈灰色的山温暖地环住湖面。我被眼前的美震住了,忘记了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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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沽湖的水蓝得深不见底)

泸沽湖面积有50.3平方公里,水最深处有93米,平均水深45米。同行的潮汕小伙子充分发挥他的谈判技巧,把每个人40元的租船费压到25元。我们九个人,租了两只小木船,被伊伊呀呀地划向对岸的小岛。当我们泛舟湖面到对岸的小岛时才体会到湖水的蓝和清。一群群水鸟或轻飞水面或晃晃地飘在水上,有海鸥,有野鸭,它们欢叫着,给阳光下洒着金色碎光的湖面增加了轻灵。水蓝得深不见底,湖水像流质的玉,颤动着,荡漾着。

经过民主讨论,我们决定晚上住在落水,只因为听说这里的篝火晚会比里格岛的要热闹很多,后来证明真理并不总在大多数人手中。泸沽湖的开发已近十年,商业气息非常浓厚,所谓的篝火晚会不过是一群摩梭族男女穿着民族服装打跳完毕后,集成一堆,一首接一首地与观众拉歌对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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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观众里有从深圳一家公司来的几十号男女,基本上都二十出头,他们上蹿下跳,一首接一首地与摩梭男女对唱流行歌曲,唱完后会有FANS送上白色的围巾当作哈达。我们本来想体验民族风情,不料旁观了深圳一家公司与民族兄弟的联谊晚会,我们都很垂头丧气。

同行的人参加完晚会又去泡大狼的酒吧,我头晕眼花,一个人回到客栈洗洗睡了。

我是晚上才知道我买的双程票必须第二天就回去,我同行的人分别来自北京、上海、广州,他们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要么在知名外企做管理,要么在著名高校教书,他们要利用一个星期的假期放松饱受摧残的身心。他们的行程以秒来计算,恨不得用一个星期走遍云南的每一个角落,他们都赶着第二天十一点回去。我不用赶时间,但想着大家全走了,我一个人在这里也讪讪的,于是灰溜溜地也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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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住在里格岛,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只是去看了一下这座玲珑的小岛。)

经过一天的旅行,大家都熟悉了,在车上他们开始畅谈,说着“我们公司,我们老板,我们部门,我们刚买的车,我们的房子,我们北京的塞车,我们上海的高架桥……”一群人的谈话越来越热闹,就像棍子搅开水。他们满脸通红,两眼放光,话语间不停地冒着英语单词,对方都做出很懂的样子,怎么就我听不太懂?我是深圳来的,我是无业游民,我无话可说。

我们走过的公路一环一环地绕着,像细白的毛线绳,远远堆在车窗的下面。雄浑的山体一波一波皱皱着,我更明白了中国画中皴的手法。我们已经走出了一浪一浪的远山。金沙江是淡绿色的,闪着莹莹的光,向东流去。两个皮肤黑黑的男人坐在路边围在一个火盆边烤火。很多圆木堆成的小屋从远处看像是玩具。

而车上的他们没有一个人看这天造地设的美景,他们已经开始讨论GE公司残酷的流程,每个人都在发表着自己精辟的看法,个个口才都很好。可他们是在旅行吗?他们不停地说身心饱受工作摧残,他们需要休息,但他们是多么狂热地喜欢这份工作。

我一言不发,用奇怪地眼光看着他们,曾经,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庞大的公司,光鲜的工作,每年几次的欧洲出差。但我越来越找不到自己,越来越不快乐,于是我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我需要找到真正让自己快乐的生活方式,虽然现在我还没有完全找到,但我知道那绝不是朝九晚五程式化的白领生活。

当我看《瓦尔登湖》时,有一段话我非常喜欢:“我们为什么要急于成功呢?如果一个人跟不上同伴的脚步,可能因为他听到的是另外的鼓声,就让他踩着自己的节拍向前走吧。”

OK,你们可以快乐在房子车子和钞票里,就让我踩着另外的节拍走路吧。

(待续)

(本文图片为原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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