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3-04

【1】路上

麻木的感觉在进山的一刻自觉地蒸发了，仲夏时节满山的翠绿像一股湍流把沉积已久的阴晦不费力的冲走。高考之后持续升温的焦灼却使瞳孔的温度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接近冰点，很安静，沉默中自己都要忘记自己。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逃离，迫不及待地把去年冬天第一场雪后到盛夏的这段记忆统统忘记，让生活的琐碎像荒原上的野草一样疯长，掩盖住刻入石碑的过往。

然而，不曾料到，一川烟草在七月倏忽而至的雨水中成长为荒凉。被时光撕裂的伤疤难以愈合，黑夜里的思绪仿佛是黑巫师的诅咒，膨胀的情绪打翻了佛祖普渡的船。读书与听歌的循环麻醉中，找不到释然的出口。一直是小人那样计较着，用最精准的天平衡量着生活的一切。自己的砝码却无法置换想要的一切。很卑鄙，任由心中成千上万只窥视的眼睛注视着失去的什么，脑海中千千万万嘀咕的声音责备着还剩下什么。用一段过去来掩盖上一段过往，用一个借口缝补上一段过失，依然是徒劳无获的奔赴中，步履却充满了小心翼翼与力不从心。拒绝承认真切出现在生命中的时光，好像自己把自己遗弃，连左手温暖右手的能力都丧失了。

是的，我想忘记大风天里被吹得凌乱而交叠的影子；是的，我想忘记阳光下并肩的姿态；是的，我想忘记长长的奔跑后一致的喘息...可是我还记得所有的欢笑和泪水，我还记得猝然而至的沉默和跨不过的鸿沟。回忆的衣衫从光鲜亮丽一夜之间褴褛不堪，把一起约定好的梦想腐烂在心底，接受毁灭的玩笑。只是想变得不平凡，只是想一段飞扬跋扈的青春，只是不想妥协罢了，代价便是分崩离析的情感和毫无意外的分道扬镳。忽然羡慕起那若涓涓细流，汇聚成海的青春，究竟是什么让当初的自己选择那条要跋涉的道路。不是后悔，是遗憾。每个人无二的青春在我这里却是青涩更多。

【2】路上

皮肤中每处毛孔都沁出吃辣椒时候的汗珠，稍有生疏的笑容终于赶走了面具般的神情。在山路的盘旋中重逢了那久违的兴奋感。面对未知总是可以轻易的希望，大山的缓步而至带着不绝的惊喜。我可以用情人的视角打量这新奇的天地，想象太行深处的光荣过往，让自己和曾经在山影中变得卑微。长长的旅途总能打败生活的单调。你问我路上怎么样时，我说有种枯木逢春的感觉。见到你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原形毕露，也算“苦”练的沉稳付之东流。

你依然是吝啬的标准微笑，我用我一如的夸张给你坚决的回击。毫不规则到可爱的村庄，在群山的怀抱中像诱人的樱桃。要知道，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感觉有多么好。我喋喋不休的埋怨着直线的生活，我猜你有种把我踢回棺材的冲动。交友不慎啊。叹息之下的你对向来疯癫的我表示无奈。谢您老人家的鞭策，哈哈。没有生涩的调侃背后有了那么一丝安心，一直以来凌乱不堪的自己不知道还有没有获得真挚友谊的资本。那天傍晚的山岚拓平了两个月以来的失落感。假期有在读米兰昆德拉的东西，《玩笑》《生活在别处》是比较认真的读了。不知怎的同路德维克有同病相怜之感，身处于被摧毁的世界当中，渴望另一种，不在此处的生活。而这个不经意的傍晚穿透了我画地为牢的世界，我可以相信杯具并不是我的生活。荷尔蒙使然下的冲动，远比我需要的强烈。

我所需要的不过是雪花般轻盈的感动。确实想爬山来着，感觉触手可及的距离有童年的梦幻。山间的味道是甜美的，石缝里积淀这记不真切却永远美好的过往。单纯的日子像毫无顾忌挥洒而下的汗水，随手撷来的野果定格在抽屉里的老照片里，在灰尘中保持的永远新鲜。想念午后山间连绵起伏的蝉鸣，枯燥的音节伴着从田里溜出的带着秸秆味的熏风，催人入眠。一行人在潮湿而微软的泥土上留下淡淡的脚印，渐行渐远之中蜕变为成长。然而闷人的桑拿天打消了行动的渴望，懒散的像软体的蜗牛躲在家里，在秒针的滴嗒声中细数光阴的流走。谈起一些关于同学们走向的话题，毕业这个大大的站台，在结束时成为起点，又一个陌生的城市，又一段长长的旅程，曾经的息息相关被毫不留情的折断，略带疼痛的飞翔。北京，南京，武汉，成都...这些空泛的地名承载着多少跃动的期许和战栗的孤单，我们不清楚这样的奔赴是为了什么，前途是永远无法企及的远。心之所属的地方，才是归宿。我们在迁徙中寻找，在寻找中完成。真正的凉爽在临走的前一天降临，山里突降的大雨连同呐喊的雷电给我更为强大的安定感。和你在停电的黑暗中听雨，风中夹带的凉意打在你我赤裸的背上。风声中有了笑声作为副曲，盯着闪电中异常清晰的山影良久，默默的感谢上苍给我如此不同的体验。

这场雨醉了我。我像醉汉般失去矜持，毫无负担的把无法释然的东西向你吐露。我承认了这段时光，羞愧的时光。它确实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那段遗憾将烙印在我的灵魂中，陪我走完漫漫人生，直至衰朽化为尘埃。我说，一切都过去了。你说，随着时间的流驶，一切都会褪去。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一具没有说出口的谢谢你会不会听到。雷电之中的谈话使我从记忆中独立，记忆只作为记忆而存在，我重获自由。

【3】路上

对樱花喜爱一直没有变。16岁《樱花》是成长，17岁的《少年梦，樱花雪》是梦想的渴望，18岁《双鱼座，白羊座》里的樱花则是勇气的回归。今天，还有半个月就要踏入大学的我再次写下樱花，它是新的生命，是改变，将永不凋零。纷飞的樱花，在蓝天的衬托下，缭乱的粉红成了绮丽的画卷。阳光的澄澈驱散云层，遗憾成为点缀。我的樱花终将告别16岁的矫情，17岁的莽撞，18岁的困惑，迎接全新的我。

谁也不曾辜负自己的青春。樱花的绽放是盛大的，我的下一站是南京，我的朋友，你是同我一样期待，绽放的精彩，像盛放的樱花一样绚烂？我在今天写下明天的诗句在结束的时候抓到了未来。

文/南邮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