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01

古希腊神话中的女神
——从神话故事中女神的变化看希腊女性的身份转变

古希腊文化作为欧洲文化的重要源头之一，具有十分显著的神人同形的特点，无论是神话前期的母子通婚、兄妹乱伦，还是后期的宙斯四处猎艳以及著名的特洛伊之战，都能够从中窥视出当年欧洲人民的日常生活。在这些神的身上我们不仅可以看到各种帅哥美女，从而想象出古希腊人爱美的形象，还可以从众神错综复杂的管部戏中，一窥希腊社会关系的变迁。

从荷马笔下的奥林匹斯山的描述来看，似乎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传统家族：宙斯是一家之主，掌握最高权力；赫拉作为其妻子，虽权利很大但却处于从属地位；波塞冬是家主的兄弟，其余神大多是宙斯和赫拉的后代。但是如果我们将目光看向一些城邦，就有可能看到一些不同的情况，尤其是一些早期的女神，这里面天后赫拉就是一个典型，她在不同时期的身份变化反映了早期人类文明的变化。

在这一时期，人类主要崇拜的女神可以统一称为大地母神，众多希腊女神的起源都可以追溯到大地母神。这些大地母亲生产食物并且养育人类，从古代欧洲祭祀流传下来的祭词可以看到，他们通过神庙的颂词颂扬大地母亲献出的果实，也感激大地母神赐予人类生命，诗人阿西俄斯说过：“黑色的大地女神在树木葱郁的山上生下了神圣的帕拉斯戈斯，他就是后来的凡人。”

大地母神不仅守护生者的国度，还守护死者的王国，每逢死者的节日，古希腊人都要献祭土地，这充分表现了希腊人的土地崇拜。

在希腊神话中，赫拉最初也是由大地母神起源，当时的人们普遍认为大地母神拥有单性繁殖的能力，其身体内拥有孕育世间万物的种子，可以自己不断的孕育出新的生命，这从各种母亲崇拜的雕像中可以看出来，比如夸张表现女性生殖器官的蛙女神、鱼女神，代表丰收的熊女神都是对母亲崇拜的产物。虽然天后的故事在古希腊时期经过了修改，但是还是能看出许多母系氏族公社时期的痕迹，比如她在成婚初期明显是可以进行单性繁殖的，触碰到莴笋生出了青春女神赫伯；和花粉接触生下了战神阿瑞斯和不和女神厄里斯，从这些故事可以看出，此时的女神可以单性繁殖是普遍流行的观点，也和母系氏族公社的大地母神崇拜相吻合。

这一时期的大地母神崇拜正是女性氏族公社时期以女性为家庭中心的体现，在早期氏族公社条件下，女性从事的采集和原始农业比男性的狩猎等有更为稳定的来源，因此这一时期的女神也就是母系氏族公社首领和女英雄的集中体现，从希腊早期的女神所掌管的神职来看，包括：农业、命运、正义、狩猎、智慧、爱情、山林、时序、爱情等与人类生活息息相关的职务，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这一时期女神与劳动生活的密不可分。

随着生产力的不断发展，男女在社会生产中的地位逐渐发生的变化，随后便是一夫一妻制度的出现，在原始社会的晚期，母系氏族公社逐渐过度到父系氏族公社，在这一时期的神话故事中随处可见母权和父权之间的冲突，在这一时期，赫拉的形象也发生了变化。在早期的希腊神话中，作为宙斯的姐姐，赫拉是宙斯的得力助手，在与上代天神的争斗中，经常与年轻的雷神并肩作战，神话中有这样的描述：赫拉的动作如孔雀一样轻盈，但她的行动如同母狮一样坚定，反映了赫拉作为一名女战士的善战。同时早期的希腊神话充满了赫拉和宙斯之间的对话，这些对话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是希腊神话中最具有童话气息的篇章。在他们并肩作战的过程中，双方都曾经互相帮助和救过对方，反映了这一时期男女权利交替的现实状况。

智慧女神雅典娜则是这一时期冲突的另外一个典型代表，从她的出生来看，正是由于其父亲宙斯的地位，才使得她一出生就拥有崇高的地位，在传说和神话中，雅典娜的故事也多次反映男权的上升。

传说雅典在选保护神时进行了投票，其中全体男市民都投了波塞冬，而全体女市民都投给了雅典娜。最后由于女市民比男市民多了一个，因此雅典娜以一票的优势获胜。但是最终结果却是取消了所有女性的投票权以平息海神波塞冬的愤怒。从这则神话传说中，可以看出母权与父权的对立并最终失败，确立了父权地位的故事。

从阿伽门农的故事中，更可以直接看出雅典娜虽然是女神，但却是过渡时期男权的维护者：阿伽门农以女儿作祭品，他的妻子克吕泰涅斯特拉为女儿复仇杀死了阿伽门农，他们的儿子俄瑞斯忒斯为父报仇杀死了母亲。围绕判俄瑞斯忒斯有罪还是无罪的问题，展开了父权与母权的斗争。在和代表父权的复仇女神投票以平局结束后，雅典娜说：“我不是母亲所生之人，我是从父亲的头里跳出来的，因此我维护男人的权利。我不能站在一个无耻杀害自己丈夫的女人一边，我认为俄瑞斯忒斯的行为是合理的，他杀害的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残害自己父亲的凶手，他应该活着！”。

注意这两则故事中，女权和父权的投票都非常接近，反映了此时双方实力的接近和斗争的激烈。而雅典娜作为智慧女神，被赋予了从父权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的一面，并让她在关键时刻投上支持父权的一票，用来反映旧时期的制度已经被打上了“陈旧、过时”的标签，男权在这时期的斗争中占据了主导地位。

随着历史的车轮继续前进，希腊对于女神的崇拜逐渐被来自游牧民族的尚武男神所取代。自从古代欧洲大陆被游牧民族野蛮入侵之后，女性的地位逐渐衰弱，完成了从女神到女奴的转变。古希腊神话中第一代及第二代女神到了第三代，虽然仍然占据着主要的神职，但是已经逐渐淡出视线而不再具有主要的社会功能，她们要么成为男性神的配偶，要么虽然是女性，但是男性特征突出。

此时赫拉的地位又发生了变化，据记载，宙斯在于赫拉并肩作战时爱上自己的姐姐赫拉，但是赫拉则单纯的将宙斯当作弟弟和战友，宙斯追了三百年无果，于是变成了一只羽毛被淋湿，翅膀被折断的布谷鸟躲在赫拉的怀中取暖，后来神王恢复本来面目与，强迫赫拉成为自己的妻子，她还拥有了三个称呼，翻译过来就是处女、妇女和寡妇。这里可以看到赫拉作为早于宙斯出现的母亲女神，掌管所有女性，变成了宙斯的妻子，而她成为宙斯妻子的方式是被强暴。当然此时古希腊根本就没有“强奸”这个词语。连宙斯最亲密的伙伴、战友都是被强暴而成为了宙斯的妻子，反映了这个时期希腊时期女性的地位已经十分低下，可能只是属于一种财产。

当然，从女神地位的变化完全反映希腊女性地位是不全面的，还要结合当时的史料才能得出结论。但是这一变化趋势也能从侧面反映出妇女地位随着劳动生产作用中的地位降低而发生变化。赫拉从在母系氏族公社中光芒万丈，受到膜拜的女神，到与男性并肩作战，共同抗击敌人的战友，到最后成为男权社会下被压迫，沦为家庭中生育孩子的工具和不断诅咒出轨丈夫的恶毒妇人形象，正是这一趋势的生动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