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经济学的风险-收益看孙子兵法 ——读《华杉讲透孙子兵法有感》

 《孙子兵法》被誉为“武学之圣典，兵家之绝唱”。唐太宗李世民曾说：“朕观诸兵书，无出孙武”。一般人都会觉得这样一部兵家经典是教你如何打胜仗，其实不是这样，《孙子兵法》教的不是如何打赢，而是如何不失败。在别人贪婪着战争胜利后可能带来的收益，孙子却能冷静地思考着战争失败存在着巨大风险。

凡事先用概率分析。提到兵法，我们第一反应就是用“计”，想法设法用最少的人力、物力、财力打败敌人。比如，历史上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著名战役，赤壁之战，淝水之战等。但实际上《孙子兵法》主要讲以强胜弱，而不是以弱胜强。

“兵者，诡道也”，这句话让不少人误解了，很多人误以为用兵在于计谋和诡术。但是

孙子的“计”不是奇谋巧计，阴谋诡计，不是以弱胜强的奇计，而是基本面的计算和对比。孙子本意也不提倡我们多用计谋，耍小聪明达到以弱胜强的目的。而是提倡我们在开战前多计算，用概论分析定胜负。赢的概率大，就打；赢不了就不要劳财伤民。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相当于现代管理学的SWOT分析，通过五事七计，五个方面七个问题的对比计算，再作决策。

在管理学上有一个“沉默的证据”，真正的绝大多数，绝对的大概率事件，都是沉默无言，所以你不知道。而那些小概率事件，以少击多打赢了的，从人都宣扬，三千多年的例子累积起来，倒显得比比皆是成了主流。

《孙子兵法》提到“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真正会打仗的人，他们的功绩都是看起来很平常的，根本没有什么惊心动魄和曲折离奇的故事，都是靠自己的实力去辗压对手，这也是曾国藩经常说的，结硬寨，打呆仗。同样的，一笔好的投资，看上去平谈无奇，没有什么故事。那些需要靠讲故事吹嘘的投资，往往是有问题的。而好的投资从每年的投资回报、充足的现金流等就能计算了，就能对比出来。

保持对风险的敬畏。始计篇第一句，“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孙子把军事关系国家生死存亡的本质提到了兵法首位。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心存敬畏，就能在面对收益的诱惑时，保持冷静，看到收益背后存在的某知风险。

面对收益的诱惑和未知的风险，孙子认为在在多数情况下，等待是最好的策略，做大事的人要耐得住寂寞，寻找正确的时机出动才能立于不之地。现在人们常说“不作，就不会死”。《孙子兵法》讲得最多的就是这个。战争这个东西，收益和代价极不对等。打赢了，杀敌一千，自杀八百，不一定有多大利益。打输了，则可能家破国亡，命都没了。所以关系是要能等。不能因为焦虑，就频频动作。哥舒翰守潼关，知道不能打，他能等。但唐明宗焦虑，不能等，逼他出关作战，就全军覆没了。秦国王翦伐楚，就懂得等，又能安抚秦始皇，让秦始皇也不着急。他把六十万大军带到楚国境内，扎营练兵，天天开运动会，等得楚国人焦虑了，动作了，露出破绽了，他一举把楚国灭了。

《孙子兵法》中还有一句话，把这个“等”的思想说得很透彻，“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帮能自保而全胜也”。跟敌人相比，自己力量不足的时候应该老老实实防守，等到自己有余力，而且有很多余力，再发动压倒性地进攻。

孙子认为，胜利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战争的目的是什么？应该是降服敌人，实现安定。打赢几场战斗是没什么意义的，最好的方法就是用绝对的优势一次性解决敌人，让敌人失去战斗的意思，才算真正赢得战争。所以“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别以为防守、等待是没有价值的，在等待中积累自己的实力，不做无意义的消耗，最后用绝对的实力保持自己，甚至保全敌人，这才是战斗的最高境界。

对于企业经营者来说，在自己的领域精耕细作，就是守，跑去其它领域开拓业务，就是攻。就个人而言同样如此，行行出状元，在一个专业里专注，坚持，五年成专家，十年成权威，这也是守。守得住一个领域，守得住一个位置，就总能活在他人的想象之外。

先考虑风险，再考虑收益。孙子强调，做任何事情要以失败为前提进行思考。行动前，先想清楚，如果失败了怎么办，这和我们通常做事的思路是不一样的，通常情况下，我们做事都是以成功为前提去思考，大家都是奔着成功去，所以整个过程都围绕着如何成功展开。

但是《孙子兵法》的出发点却是以失败为前提。假如孙子开始做一件事儿，他会先假设，这个事情失败了会怎么样，然后所有的思考、分析、判断、谋划和决策都是围绕如何避免失败、减少代价而展开，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想办法取得成功。

《孙子兵法》的内容中第一篇《始计篇》主要讲风险评估，从第二篇《作战篇》开始，就讲费用计算，资源保障。处处是以失败为前提进行思考的。作战篇的就一句就是“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孙子在做事情，非常务实，要反复算账，强调战争很贵，人很贵，马很贵，粮食很贵，战争成本很高，最好不用打，就算能打赢也要算账，看划不划算。孙子并不因为自己是军人，就鼓励打仗。在决定要不要打仗时，他会仔细地算账，权衡利弊，所有的前提都是以避免失败的风险为前提，而不是以取得成功的收益为前提。

“故不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不完全理解用兵的害处，就不可能知道它的好处。做事最好先考虑失败，再想想得到的好处。就像我们现在的投资一样，投资和打仗相似，都是九死一生，有可能比打仗的胜算还低十倍，因为打仗就是两方打，不是你胜就是我胜。

在投资活动时，要先避害，然后才能趋利。因为收益今天没有，明天可能还会有，但是致命的伤害却可能让我们输掉本金，彻底出局。所以先考虑风险，守住成本，再来考虑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