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中(2)

(六)暴风雪

      见了房东,我便心满意足的回去了,这时家里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人影儿。我独自朝东厢房走去,打开门,躺在床上呼天抢地地就睡了起来。

       梦中,我遇到了一件事。

       老爹依旧倚着他那张办公的桌子,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拿着报纸。背面有一则新闻的题目是这样写着的:某某干部因贪污受贿获刑XX年,但在其被判刑之前,却疯狂报复举报者。题目很一般,内容也很普通,并没什么新奇的地方。

      随后,有一张面孔走了进来,对老爹低三下四的,长相倒有点儿熟悉,不过一时想不起来像谁了。他附在老爹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即又指了指那个贪污受贿的大标题,老爹的脸立马青了起来,嘴角一张一合地也不知说的是什么。

      正在这时,又有一张半熟半生的面孔敲开了办公室的门,也是低头哈腰的,一脸逢迎的味道,他是带着报纸来的,和老爹手中的一模一样,进来后没说几句话便也用手指了指那个大标题,老爹的脸就更铁青了。

      最后一个进来的人倒是个熟面孔,荭的父亲。只见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军礼,而后便和老爹坐在一块聊了起来,期间曾多次翻开那张报纸来,好像在议论着什么,又好像是一个人在说着服另一个人,只是老爹铁青的脸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正在紧要关头,不知哪儿的门忽地开了,有什么人有说有笑的走来,随之,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像是天上的雷声轰轰隆隆地,直震得我心慌…

       “醒醒,醒醒!天亮了!”荭在一旁张着大嘴巴,像是一只聒噪的乌鸦。樱则轻轻地坐在床边,温柔的盯着我,自来熟在桌子下窜来窜去的的,最后公爵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坐到了我的脸上来...

      这一坐,倒把我坐醒了!

     “啊!什么东西盖到我的脸上来了!”我立马把它扒了下来,这才发现公爵正恶狠狠地盯着我。“小子”你还有理了,把我脸当成坐垫还没找你算账呢,接着,就瞪了它一眼。

      “醒了啊。”樱轻声地说着。

      “你还不快点起来,都在等着你吃饭呢!”荭抱怨道。

      “你还抱怨呢,搅了我的好梦了都!”说着便不满地起了床。

      饭后我一直耿耿于怀,为何老爹的脸突然变得铁青?那一张报纸又有何来头?进来的那几个人都和老爹说了些什么?虽是一个梦,可这一切却勾起了我警觉的心。想到这里我又突然记起荭来,她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如此迫切的接近樱又有何目的呢,这一切的一切都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让我不得不去探个究竟来!

暴风雪(二)

      经过几天的观察,倒也没发现荭有何鬼鬼祟祟的行为,难不成她真的就是为了跟着我才到了这里?姑且就这样认为吧,毕竟我和她也算是青梅竹马了,要说荭为了什么东西或是因为什么事情就要加害于我,倒还不至于的。既然荭是可信的,那应当还存在着什么不可信的因素,只是它会以什么形式出现?而我又当如何去招架呢?总之还是小心为之,也便是“小心使得万年船”了。

     我本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尤其对梦就更不在意了,只是母亲的去世却彻底地改变了我、我的认知和我那自以为是的对科学的信赖。

      古代的人对命运也是颇有研究的,只是基于“算”的基础上而已,其实具体说来也不是“算”,而是“猜”或是“推”或者就直接用“蒙”的手段了,我对这一类自是嗤之以鼻的,唯独对梦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态度。若是有人在街边摆了一个“算命”的摊子来,依着我的脾气,估计当场就将他戳穿了;若他摆出来的是一个“释梦”或者“解梦”的摊子,那他就不用担心我会上前去找茬了,或许我也会像那上了岁数的大爷大妈们一样去算上一算解上一解的。

      算起来母亲去世也有十年了,那时我刚过完十七岁的生日,也算是一个大小伙了。

      “东,下一个生日你就成年了,以后要学着有点大人的样子,别整天再这样嘻嘻哈哈的了。”母亲眼中饱含着期待。

      “不要,在妈妈您身边,我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我故意一脸天真地说着,然后就朝着母亲的怀里依偎了过去。

      “瞧你们母子俩,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又该说三道四的了。”父亲总喜欢在一旁浇着冷水,还不时地用着他那微微泛黄的食指和中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或许是因为嫉妒,毕竟他不能像我这样在母亲身边撒娇的,他是一个成年人,当然就要有着成年人的样子了。每每听到父亲这样说,我和母亲总会当做没听见,总是故意把他晾在一边,然后看他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就悄悄地在背后偷偷地乐着,可不曾想,这一乐呵,却也是最后一次与母亲一起了。

      夜间的星星在天空高谈阔论着什么,蟋蟀也不甘寂寞,唱起了欢歌,月牙儿倒是挺安静的,不过却总是一副高冷的样子,晚上依旧有些冷,毕竟也是夏末秋初了。夜起的时候,见到主卧的灯已经熄了,想来他们已经睡下了,也是,忙活了一天也该累了。我生怕弄出了一丝声响,便又轻轻地挪回自己的卧室,继续做起了那个一头雾水的梦来。

      怎么又到了母亲上班的点了,这不才刚回来吗!时间也跑的飞快,钟声不停地响起,从一个十二到另一个事十二就一直没有停歇过,饭还没做好,吊钟的时针便又转了一圈,母亲匆匆地拿起了办公包就又出发了。这次上班,我是陪着母亲一起的,说是母亲的单位有人请假了,让我去顶一天班,这种事也是第一次遇到,话说别人请假用得着我去顶班吗?新鲜的事儿还真是不打一处来!车子也跑的飞快,来来往往的都在拼了命似的赶着时间,此时它们已没了轮廓,只剩下一条条的线在马路上平行或是穿插,仿佛一瞬间我就进入了一个“竞速”的时代。快到单位的时候,飞快的车子却死活又跑不动了,哐哐唧唧地终于还是在距离单位几公里的地方抛了锚。这时,司机扭过头非要让我和母亲下来步行,“真是的,什么毛病!”我愤愤道。步行就步行,狠狠地甩上车门就和母亲上了人行道,靠右行走?对,是靠右行走的!走着走着那辆车子突然就又发动了,还是跑的飞快,发动机闷雷似的响着,不过这次它却径直朝我和母亲闯了过来...

      我吓得一头汗水,搓了搓睡眼,此时天已经大亮了。

      “东,我上班去了啊,饭在锅里,起床记得吃。”说着母亲就打开了房门,门外一辆汽车不时地按着喇叭。

      “妈,下车靠左走啊!”不知为何,我竟这样喊了一句。

      “你还没睡醒呢吧,是靠右行走!”母亲纠正道。

      “哦,我一定是睡糊涂了,靠右行走,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快起床吧。”这时声音已经渐行渐远。

      中午,已经过了十二点还没见母亲回来,我有些着急了,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子,空气中也夹着着几分焦躁的气息,水壶躺在一边哀嚎着,猫也不安生,不知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歇斯底里的叫着,楼下嘈杂声也是一阵接着一阵,男人的声音像个擂鼓,女人的便是炮仗了。

       刚要转身,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我急忙大步走上前去,满怀期待地拧开了门锁,可此时却看到荭的父亲一脸焦急的望着我,眼睛里闪出千万种情感来。

      “东,快跟我去趟医院吧!”说着他急急忙忙地拉着我就上了车。一路上我没有说话,见他一脸焦急的样子我也没有敢问是怎么回事,只是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倒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窗外的风景不停地闪过,还没来得及记下这一棵树叫什么,另外的几棵就已经过去了。荭叔一道上也是沉默不语,就那么认真地开着,总感觉此时的他不像他,倒像是一个机器,踩油门,调挡,打开右转向灯,减速,拼命地往右转着方向盘,再踩油门,加速,而后刹车,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生命的色彩。

      忽然,荭叔猛地拍了一下喇叭,“嘀”地一声把我安宁的心境给震了个粉碎,游弋的目光也被生硬地扯向了前方,远远地看见处长在一个三层的台阶上不停地吐着烟丝,脚下也堆了一地的烟头。

     “东,快!往这边走!”处长也是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就快步往前走去,我的心更慌了,迈向的大门仿佛一张血盆大口,獠牙如快刀般整齐的排列着,舌头也张牙舞爪的向我袭来,此刻我竟听到了它的喉咙里喉结上下蠕动着的声音,仿佛一只洪水猛兽贪婪的咆哮。我的心脏跳动着的声音也通过胸腔传到了耳朵里,“噗通!噗通!噗通通通通通...!”

       不记得转过了多少弯,见过了多少熟面孔,最后一次停下是在一个急救室的门口,两旁的长廊死灰一般的寂静,其间间或有人出来,都是蹑手蹑脚的样子,他们是在表演着一场哑剧吗?不得而知,可父亲的表情却让我深深地领会到了:当一个人眼神停滞的时候,他会是多么的渺小!

      “老林,东带来了。”声音很细腻,也很微弱,生怕惊吓到了什么。

      老爹还是没有说话,直接就把我揽在了胸前。此刻我那严谨的防线终于崩溃了,呼啦一下,就像大坝决了一道口子,眼泪也是十分的不争气,非要学那决堤的洪水来,瞬间整个脸上就湿哒哒的,已分不清哪是眼泪哪是鼻涕了。哑剧也随着我哭腔的响起而结束了,人的声音又恢复如初,只是无论我怎么努力着,也无法听懂他们那简单的对话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我仿佛躲进了自己的躯壳里,任凭别人担忧的呼喊,关切的摇晃,也都与我无关了...

      最终,母亲还是走了,走的是和梦里一样的道路,路上安宁又平静。现在想想也有十年了,没有母亲在的这十年里,我和父亲其实都是熬着过来的,就跟熬粥一个样,只是这锅里的水份早已经蒸干了,原本的粥也干巴成了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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