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晴

人从生下来,就是一部不能倒带,不能快进的,绝版电影。

小时候的夏天,大自然总是会被气温唤醒,被激发出对生命力的渴望。他独特的魅力便是赋予给广袤大地一个完美的保护色。把大地的筋骨用绿色的血肉,包裹起来,以至于大地看起来不那么苍老,消瘦。

童年是属于夏天的,夏天也是属于孩子的。

光阴似箭,我还依稀记得,我们为了堆起沙堆,弄的满脸沙子时,呱呱坠地的笑声;在岸边捡起大小相似的石头,比谁扔的更远一些,那胜利者咧开嘴唇,露出缺了一两片的白陶瓷地砖。和阴晴不定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永不疲倦的的身躯。驰骋在麦田,在街道,在充满阳光的小操场。

小时候的人才是最美的,要么是天使,要么是魔鬼,天使负责无私的把糖分享给其他小朋友,魔鬼则是负责毫不犹豫的喜欢上各种玩具,甚至让你有偷窃的欲望。

爷爷的大梁自行车是带我认识小镇上各种新奇事物的工具,那时我对世界的认知,就像他吐出的烟圈一样飘渺。以至于我天真的以为,骑车的爷爷才是我生命的掌舵者。那个时候,作业是通往自由大门的唯一拦路者,我们都盼望着拦路者不再出现,不再让他扼杀我们童年郁郁葱葱的色调,于是一路向前,后来才发现,这是个沉睡了十八年的谎言,铺满作业地砖的沼泽路尽头并不是自由的大门,而是更加未知的馄饨之地。

家门前区区几平米的小院里,仿佛容纳下了一个孩子的整个世界。伴随在小院中所有记忆的,还有院子中坚强略带一丝婀娜的杂草。半夜的猫叫,不知道究竟叫走了多少孩子的魂魄,使孩子们在半梦半醒间幻想自己长大后的样子———究竟是梳着背头的赌神,还是声音如头发般沧桑的歌神。陪我入睡的不是酒精的忧愁,反倒是月亮的温柔。星星是黑夜的眼睛,是星星告诉天真的我们,黑夜也是同样有生命的,这种充满魔力的生命,他会使你明亮清澈的双眸,不受眼皮固定频率的干扰,静静的盯着星星看,手里时常攥着小石头,身体坐在斑驳的石阶上。只不过如今星星正在加速衰老,以至于戴上了雾霾色的太阳镜。

小时候,天空总是充斥着浅橙色的色调,父母脸上洋溢的笑容,就像新鲜的甜橙被榨开,流出数以杯记的橙汁。就算我身处的小镇没有加州的海岸,我也能感受到自由的阳光,那种阳光温馨到了骨子里,它不会刺痛你的神经,也不会充斥你的回忆,它以一种若隐若现的萦绕,浮现在你一生的寻找中。它总是会让你有种错觉,在你感觉它近在咫尺,却又突然远在天涯。

小时候对于空气中味道的回忆,也绝妙到了极致。世界上没有一种昂贵的香水能够勾兑出它的幽香,它与那种对嗅觉上造成冲撞的浓香截然不同,然而世界上也没有一种稀有的茶叶能体现这种幽香,茶香与之相比,又显得太过淡雅。总之,世界上任何带有香氛的气味都无法描述这种香气。它是一家人在一起时,看电视的目光,伴随一家人随口而出的评论。是围在圆桌上吃饭,伴随一家人你推我搡的碗筷。是充满希望的眼神,是填充我人生空白的教导,也是争吵时弥漫的硝烟。这种味道就像你喝过的第一口酒,有谁还会记得入口时候的干烈呢。心中存留的味道只剩下苦涩中略带甘甜的好奇之味。

消逝的岁月与我们之间就像隔了一层满是尘土的玻璃,使你看得见,却再也摸不着......

小时候我们花半天时间等铁树开花,我们花半天时间看蚂蚁搬家;小时候我们看河水潺潺流过,小时候我们哭笑都不打折......

在我静下心来的回忆中,不知不觉耳畔又响起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电影开头匆匆流去,再回头留恋时却才知不可倒带。都说人生如戏,所以我们都是戏子,在懵懵懂懂中,用弱小的肩膀真实的演绎了影片的开端。又说人生如秀,戏子总归要成长的,演技总归要娴熟的。肩膀宽了,懵懂走了,脑袋乱了。在尔虞我诈中,在批判斗争里,我们又亦真亦假的演绎着生活的无奈,演绎着身上充满铜锈味的角色,演绎着电影中最精彩最刺激的桥段。还说人生如梦,醉过方知酒浓。我们总归会累的,累了就睡着了,睡着了就做梦了。一不小心梦回了童年,一不小心梦回了开端。

大智若愚,人生如痴。看似个鸳鸯蝴蝶,草长莺飞的年代,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除了戏子,我们又何尝不是一个,自己骗自己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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