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Short Story Cycle |《豹变》木心

碎碎念

之前读木心,时常感到可爱的启发。这一次,则是艰晦的爱。

摘抄了《路工》和《明天不散步了》的段落。许多的逗号、顿号、省略号,但每个段落必定只一个句号。

有意思。什么意思?也说不上来。


书摘

1

我离开窗台,立在书桌前,点烟,对着灯——“博爱”这个观念,人人以为“爱”是主词,其实“爱”是艰难的,一倒翻便成怨恨,而“博”则既博之后,不会重趋于隘,刚才的半小时中,窗内的我与路上的他,就像我是脑,他是身,我想到什么,他就做什么,反之,也真切,他是作者,我是读者,路是舞台,窗是包厢,况且我曾有过多年修路的生涯,何起何讫,何作何息,经验大半共通,汗之味,烈日之味,灰沙之味,烟之味,饥渴之味,寰球所差无几,刚才的十五分钟,似乎是我思在前,他行在后,其实两者完全同步,但我额外得到一项快乐,鉴于彼此毫无碍误,使这项快乐成为惊讶,那么,“博”真正是主要的,“爱”岂仅次要,也徒然假借了名义,“爱”得疲乏不堪的人,本以为从此无所事事,按上述同步现象的可能性之存在,“爱”得疲乏不堪的人尚可有所事事于“博”,先知比芦苇大,博比爱大多了,爱一定要使被爱的人明了处于爱中,所以烦恼郁毒,而博者不求受博者有知觉,便能随时恣意而去,博之又博,惊讶与快乐莫须再分。

2

……一个散步也会迷路的人,我明知生命是什么,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听凭风里飘来花香泛溢的街,习惯于眺望命题模糊的塔,在一顶小伞下大声讽评雨中的战场——任何事物,当它失去第一重意义时,便有第二重意义显出来,时常觉得是第二重意义更容易由我靠近,与我适合,犹如墓碑上倚着一辆童车,热面包压着三页遗嘱,以致晴美的下午也就此散步在第二重意义中而俨然迷路了,我别无逸乐,每当稍有逸乐,哀愁争先而起,哀愁是什么呢,要是知道哀愁是什么,就不哀愁了——生活是什么呢,生活是这样的,有些事情还没有做,一定要做的……另有些事做了,没有做好。明天不散步了。

出版时间20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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