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光远：“全球最贵股市”是一针清醒剂

 

马光远 经济学博士

 

国际权威的汤姆森金融数据公司最新发布的全球股市市盈率的统计，也许能让喧嚣在中国资本市场上的“救市”声暂时归于平静，亦能让投资者静下心来，理性预期今年的行情。

根据汤姆森的统计，截至1月13日，上证综合指数静态市盈率为14.56倍，市净率为2.22倍，沪深300指数的静态市盈率为13.64倍，市净率为2.31倍，雄踞全球市盈率的首位，不仅远高于道琼斯工业指数和标普500的市盈率，也高于更有参照物价值的“金砖四国”。目前，巴西、印度的市盈率都在10倍以下，俄罗斯因为能源价格大跌更是只有2.69倍。如果再看亚洲市场的香港、韩国和日本的指数，香港恒生指数静态市盈率只有8.48倍，日经指数为11.31倍，而韩国综合指数的静态市盈率仅为7.64倍。

单就市盈率而论，中国内地股市无疑属于全球最贵的，这可以从两个方面去解读：一方面，如果说资本市场是经济的晴雨表的话，说明投资者对中国经济的前景依然看好；另一方面也说明，作为全球市盈率最高的市场，对投资而言，估值相对于其他市场没有任何优势。

汤姆森的这个全球主要资本市场市盈率的统计数据，对中国投资者的参考价值太大了。通过这个对比，我相信相当一部分投资者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回归理性，清醒地看待今年中国内地股市的前景及政策层面的选择。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关于中国内地股市非理性下跌的说法实在太多了，有些人一再认为，作为金融风暴中心的美国，股市下跌才40%多，我们一度跌去了70%多，所以认为，中国内地股市下跌是非理性的，是由于“大小非”造成的。因而提出通过设立平准基金和限制“大小非”流通的建议，各种“救市”的主张充斥着资本市场，似乎全球中国资本市场最惨，中国的投资者最无辜。

我们暂且不论2006、2007两年中国内地股市的“非理性繁荣”，单就全球主要资本市场下跌的排行榜而论，比中国资本市场惨不忍睹的大有人在。根据统计，2008年，全球共有32个股市跌幅超过50%，算术平均跌幅高达46%。东欧和北欧股市损失惨重，冰岛跌幅高达94.41%，高居全球第一，乌克兰、俄罗斯、罗马尼亚等国的市场跌幅也在70%以上，上证指数以65.39%的跌幅居第13位。经过本次金融危机的打击，全球有17个国家和地区的股市5年来已无涨幅，其中包括美国、日本和欧洲等发达市场。而上证指数虽然经历了2008年的惨跌，但5年涨幅达21.63%。也就是说，就本轮金融危机的跌幅而言，我们依然不能说是最惨的。

当然，仅仅以市盈率和跌幅来说明中国内地股市是“健康”的，显然有失偏颇，但起码也能给我们全面地判断中国资本市场一个统计学的参考。市盈率尽管不能说明股市的全部，但也在一定的层面证明了所谓中国内地股市目前的状况“很不正常”的判断有点言过其实，甚至有误导之嫌。数据不是全部，但数据的确能让我们更加理性和清醒。

我们不否认中国内地股市存在的诸多问题，畸形的发行制度，恶意圈钱的再融资制度，支离破碎的监管，违法成本太低，乃至给“大小非”的流通在制度上没有设计更多的通道，导致中小投资者的利益屡屡受损，投资者的信心贫血。所有的这些制度残缺，才真正是中国内地股市让投资者感到心寒的根源，不在这些基础性的制度建设方面狠下工夫，而只是一味地人为去救市，即使把股指推上去，最终被套的仍然是中小投资者，这是中国内地股市18年暴涨暴跌的轨迹明确昭示我们的。

中国投资者一再受伤的主要原因在于对政策和指数有不合理的预期，而预期非理性的真正根源在于某些人的一再误导：因为经常鼓噪“救市”，投资者对股市有“政策底”的预期；因为所谓中国市场有溢价效应，对高市盈率的风险视而不见；因为专家们每天喊着限制“大小非”，对股改有不切实际的政策预期，正是这些预期反而真正害了大家，成为被深度套牢的根源。

我对中国经济和中国资本市场的前景毫不怀疑，但我认为中国内地股市目前首要的不是通过人为操纵指数进一步推高市盈率，而是静下心来进行制度建设，通过完善保护投资者权益的制度，通过完善“三公原则”，通过严惩内幕交易等违法行为夯实投资者的信心基础。在2009年宏观经济前景不明确的情况下，投资者的预期一定要多一份从容和理性。面对全球排名第一的市盈率的基本事实，管理层不可能脱离全球股市集体低迷的“基本面”，人为地进一步推高市盈率。我们都希望股市上涨带来财富效应，但股市应该是实体经济基本面的反映，正如体温计是体温的反映一样而不是相反。华生教授关于资本市场的话虽然刺耳，但非常中肯：“我认为很多人之所以一再说错话，一再犯错误，实际上就是因为他们总是说下跌是非理性的，这样的结果是害了大家，反而给了很多投资者不应当的幻想，结果套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俗话说忠言逆耳，包括中国投资者应该根据需要听一些真话，听一些不那么顺耳可是更符合实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