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儿身上的钢板又一次小型卸货后，九郎整整半个月没离身的照看着他。
说起来经历过几次这种情况后，角儿已经很淡定了，可每次九郎的无微不至还是能让角儿鼻梁微酸，眼眶泛红。
今儿在台上，角儿又“犯错” 了。倒不是入错活儿，说错话什么的，只是没按照之前答应九郎的那样，不作死，不折腾。平日里不管怎么皮都气不着的九郎，唯独对这件事最忌讳。台上使活儿太过用力，扯得还没好全的伤口一阵疼。角儿眼瞧着九郎脸色就暗了下来，内心忐忑的完成演出，下台时牵着他的九郎都不像以往那样目光黏在他身上了。
回到家，心里有愧的角儿看着九郎张罗做饭洗碗放洗澡水，面上没显着，心里早在算计要怎么办。
张云雷现在洗澡还是有些麻烦。但奈何他那众所周知的洁癖，不让他洗澡，还不如直接杀了他算了。所以，每次他要洗澡，九郎都得一阵大忙。先要把防水贴准备好，把包扎着的每一处伤都贴好。水不能太热，会加速血循环，可能会导致伤口更容易开裂。但又不能太冷，他会感冒。浴缸四周都铺上防滑垫，免得腿脚不好的他滑倒。要有至少两条浴巾，一条裹身子，一条要给他包着脑袋。除了浴室拖鞋，还要准备一双干的拖鞋放在门外，让他出了浴室能马上换上。杨九郎特烦他晚上喝茶，喝了就闹腾着不睡。所以每次洗完澡，都泡一杯蜂蜜水，硬灌下去。
杨九郎收拾好这一切后，看到张云雷乖乖的坐在沙发上，没玩手机，也没在听戏或者看书，就坐着。
“可以洗澡了。”九郎走过去伸手，准备伺候角儿入浴。听人终于来主动搭话了，张云雷高兴得很，一把把手机扔远，伸出双手：“抱。”
“门太窄，再磕着你。”九郎微微低下头。垂眼盖住他忍不住要动摇的眼神。他牵着他的一只手，轻轻的借力让他起身，把外套先给他扒了，才扶着往浴室走。
浴室里，杨九郎掀着他的T恤下摆，扬起下巴示意他：“抬手。”在他老实的把手举过头顶时，给人把套头的衣裳拽上去。浴室的水汽挨上大片的皮肤，有些微凉意，张云雷刚要开口，拿着衣服的九郎已经往门口退去：“毯子给你铺好了，坐马桶盖上脱裤子。别站着摔了。你洗好了叫我……”
看他就要退到浴室门外了，张云雷急的提高了声音：“杨九郎。”
“还缺什么？”杨九郎抬头，看向他。
“我疼……”张云雷放下胳膊，自己扶着，苦着脸可怜巴巴的说。
“哪儿疼？”他一喊疼，九郎就条件反射的紧张，但也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他是故意这么喊的。生生把那份心疼忍回去，冷着脸道：“疼你也是活该。在台上使疯的时候你不知道要疼啊。”
“杨Berber，臭萌萌，大傻馕….你凶我。我疼你凶我，你还说我活该….你走，我不用你管，疼死也不用你……”张小泼妇的撒泼已经是技能点满级状态，属于瞬发技能，根本不需要读条，噼噼啪啪一顿砸，杨九郎站在那儿，看着掉金豆子的自家角儿，一时没考虑好，是要先哄着，还是抻着让他知道错。
他是脑袋没想好，可保不住身体有自己的想法，比他的理智快一步的动作，已经上前去给角儿抹泪了。
“你起开。”不撒泼是治不了这个小眼巴查的了。张小泼妇也是有些急了，手下没怎么留力气，竟然一把就把弯着腰的九郎推了个屁蹲，人坐在地上，就有些愣怔。
闷声一响后是九郎倒抽一口气的声音。张小泼妇反应过来，也傻了眼。
“翔子……”张云雷声音有点颤：“摔着没有，翔子？”
“没，没事。”倒地的时候他手一撑，扭了一下，这会一动还有点疼。他没着痕迹的拽了拽衣袖挡着。也没站起来，翻身半跪在地上，拽拽张云雷的裤腿：“抬屁股。你快点的，一会儿水该凉了。”
张云雷这回是真哭了。愧疚也心疼。眼眶红红的，大眼睛里蓄着泪，随时都能滚落下来的样子。他抬手就把九郎的脑袋圈进怀里，自己低头，把额头按在九郎毛茸茸的栗子毛上，眼泪滴进他的发丝里，终于开口认错：“翔子我错了。”
杨九郎没说话，推了推他的腿。
他执拗的晃了晃，坚决不抬身：“翔子……”张云雷最怕杨九郎这另类的冷暴力，每一次对上，他都是稳输。有时候，就算是明知道他故意用这个逼他认错，他宁愿低头，也不想被九郎冷漠的对待：“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在台上不知道轻重。我不该死不认错，让你生气。我不该不讲理撒泼，还推你……我错了。”
“我没生气。”杨九郎摸索着去找张云雷的后脑勺，摸到脖子的时候，轻轻捏捏，然后，往上，在后脑勺缓缓的拍。
张云雷离开他的头顶，他抬起头，目光对上。捏捏他长了些肉的小脸，摇了摇头：“我没生气。我只是，”杨九郎顿了顿，又说：“我只是觉得我很没用。但凡我唱好点，底子厚点，你都不用这么在台上费劲。罢了还要遭这罪。”
“翔子…”张云雷把手收了收，真的把人圈进了自己的怀里：“你好着呢。你别胡说。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什么都比不上。全场的绿海，南城的肉饼，郭汾阳的饮料，早上的大茶杯，烤鸭，扇子，就连太平歌词和相声，都不如你……”
“后面那俩我就不说了，但前面的。我非要跟这些吃的喝的比么？”九郎突然开启了捧哏模式，问。
“你别管。”张云雷使劲勒了勒他脖子：“反正都不如你。”
“哦。”杨九郎藏不住笑，靠上去搂他的腰。入手的是一片微凉细滑的皮肤。和一道有点明显的伤疤。
推开些搂着他的人，他低低头，浅浅的吻那处伤疤。张云雷隐约听到他啄吻的间隙，断断续续的一句话：“你快点好起来，别疼了……”
抱着九郎的脑袋，贴上去，张云雷亲一下他的脸，笑盈盈的点点头：“我好了。不疼了。”
张云雷离得近，又一瞬不挪的盯着，于是就看清了杨九郎的目光从怜惜到欲望的全过程，然后是九郎有点低沉的警告：“我告诉你，你现在老实点，别撩拨我，知道吗？”
“嗯？”张云雷不明所以的歪歪头。
“小坏蛋。”杨九郎的面皮一紧，一把把人打横抱了起来，也不管门是不是窄了，侧身出去，直接抱进了卧室里去。
看着粗鲁，其实很轻柔的把人放在床上，拽过羽被裹起来。他站定了身子，盯着张云雷红红的小脸看了三秒，转身就出去了。
“你去哪儿？”张云雷喊。
“洗澡。”隔壁传来淋浴的水声。
床上被包得像个粽子似的张云雷愣了愣，失笑。
他突然想起九郎说过：“你要快点好。这禁欲期，太长了，我快熬不住了……”
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张云雷向着浴室的方向喊：“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回应他的，只有水打在地上不规律的声响~